引言
何言论,只要是向无限权力挑战的,都必须予以镇压,还要扼住那持异仪的言者和作者的脖子。加尔文从来不想严肃地回答卡斯特利奥的挑战,他压制后者对他的批评。卡斯特利奥的著作被审查删改,被禁止出版,而且一被发现就加以销毁。由于施加了政治影响,瑞士邻近的国家,在其境内禁止卡斯特利奥发表言论的自由。这样,一旦卡斯特利奥抗议和批评的力量遭到破坏,他就甚至不能报道对他采取的措施。加尔文的仆从诬蔑他,攻击他。这不是一场敌对双方势均力敌的斗争,而是一个被解除武装的人受到一群流氓残酷的迫害。加尔文控制了印刷、出版、布道讲台、教授讲座和宗教会议。卡斯特利奥受到追踪;窃听者偷听他的每一句话;他的书信受到拦截。这样一个百手巨人般的组织,能够轻而易举地打败那孤独的人道主义者。不是别的,只是由于卡斯特利奥过早的死亡,才使他免于流放或火刑。对于这些我们还会奇怪吗?凯旋而归的教条主义者和他的继任者,还肆无忌惮地对敌手的尸体泄愤报复。猜忌和卑鄙的毒骂在死后传播,象用生石灰销毁尸体一样,在他的名字上扬灰。这位孤独的人,不仅反抗加尔文的独裁,而且对精神事务进行独裁的基本准则也进行了抨击,却同狂热者所希望的那样,在人们的记忆里永远消失了。
这强有力激烈措施的最后一招,几乎获得了成功。卡斯特里奥不仅被解除武装、被抑制、在他有生之年被监禁,而且那伟大的人道主义者被有计划地迫害,使他在死后许多年之后几乎湮没无闻。时至今日,一个学者如果从来没听说过塞巴斯蒂安·卡斯特利奥之名,也不必汗颜。对他著作的审查制度,持续了几十年和几百年,学者们怎么会知道他呢?在加尔文势力范围所及,营业的印刷商没有人胆敢出版卡斯特利奥的书。当那些书终于出现时,要依靠它们来确立他作为先驱的声誉已经为时太迟了。当其时,已有人采纳了他的思想。他所发动的并为之倾跌的战役,已由尾随而来的其它旗手们继续进行。很多人,诸如乡巴佬汉普顿们和默默无闻的哑叭密尔顿们是注定在阴暗中生活、在黑暗中死去的。那些跟着卡斯特利奥脚步走的人们,收获和开辟他的声誉。在教科书里,我们依然会读到那些错误,说洛克和休姆是宗教宽容的倡导人。这一错误再三出现,不被人注意,就好象卡斯特利奥从来没有写过和出版过《论异端》一样。作者道德上的英勇被忘却了;他为塞维特斯的战斗被忘却了;他反对加尔文的战争(“苍蝇撼大象”)被忘却了;他的著作被忘却了——它们只零零星星地散在荷兰译本的选集中。我们在瑞士和荷兰的一些图书馆里找到了少量的原稿,了解到一些怀感激之心的学生们对卡斯特利奥的看法——这些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全部“遗物”了。其人在当代几乎被一致公认为那个世纪最有学问的人,同时也是最高尚的人。对这被忘却了的战役,人们至今怀着极大的感激之情,并要求把不公正纠正过来。
历史没有时间作出公证。作为无私的编年史,它的任务是记载成功的人,但很少鉴定他们的道德价值。历史的目光只盯着胜利者而置被征服者于不顾。这些“无名小卒”被倾人遗忘的汪洋大海中,既无十字架又无花环记录他们徒劳的牺牲。但事实上,心地纯洁的人们所作的努力,不会被认为是无效或无结果的,道德上任何能量的花费,也不会在巨大的空间消失而不留下影响。那些生不逢辰的人们,虽然被击败了,但在实现一个永恒的理想上,已经预见了它的重要意义。因为,理想是一种没有人看得到的概念,只能通过人们的设想、人们的努力,并准备为理想而向着充满尘土的、通向死亡的道路行进的人们,才能在现实世界中加以实现。从精神上来作分析,“胜利”和“失败”这两个词都获得了新的意义。从此以后,我们一定要永远不停止去提醒整个世界:它眼里只有战胜者的丰碑,而我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