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楼上(夜记之二)
我许多杂乱的感想,很想说出,终于反而搁下了。那两句话是:“在一个最大的社会改变的时代,文学家不能做旁观者!”
但拉狄克的话,是为了叶遂宁〔19〕和梭波里〔20〕的自杀而发的。他那一篇《无家可归的艺术家》译载在一种期刊上时,曾经使我发生过暂时的思索。我因此知道凡有革命以前的幻想或理想的革命诗人,很可有碰死在自己所讴歌希望的现实上的运命;而现实的革命倘不粉碎了这类诗人的幻想或理想,则这革命也还是布告上的空谈。但叶遂宁和梭波里是未可厚非的,他们先后给自己唱了挽歌,他们有真实。他们以自己的沉没,证明着革命的前行。他们到底并不是旁观者。
但我初到广州的时候,有时确也感到一点小康。前几年在北方,常常看见迫压党人,看见捕杀青年,到那里可都看不见了。后来才悟到这不过是“奉旨革命”的现象,然而在梦中时是委实有些舒服的。假使我早做了《在钟楼上》,文字也许不如此。无奈已经到了现在,又经过目睹“打倒反革命”的事实,纯然的那时的心情,实在无从追蹑了。现在就只好是这样罢。
BB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七日上海《语丝》第四卷第一期。
〔2〕柏生即孙伏园(1894—1966),浙江绍兴人,曾任北京《晨报副刊》、《京报副刊》、《语丝》的编辑。当时在厦门大学工作。〔3〕爱而指李遇安,《语丝》、《莽原》的投稿者。一九二六年为广州中山大学职员,不久离去。
〔4〕K委员指顾孟余,国民党政客。当时任中山大学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5〕勃洛克(AAAANFKO,1880—1921)苏联诗人。《十二个》是他一九一八年创作的反映十月革命的长诗。这里的引语,原出娜杰日达·帕夫洛维奇的《回忆勃洛克》(见《凤凰·文艺·科学与哲学论文集》第一集,一九二二年莫斯科篝火出版社出版)。〔6〕“感慨系之矣”语见晋代王羲之《兰亭集序》。〔7〕尸一即梁式,广东台山人,当时广州《国民新闻》副刊《新时代》的编辑,抗日战争时期堕落为汉奸。这里的引文,见他所作的《鲁迅先生在茶楼上》。
〔8〕太炎先生章炳麟(1869—1936),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革命家、学者。作者留学日本时曾听他讲授《说文解字》。《新方言》是章太炎关于语言文字的著作之一,共十一卷,书末附有《岭外三州语》一卷,现收入《章氏丛书》。“其州在尾上”,原语出《山海空·北山经》;章太炎对于“州”字的解释,见《新方言·释形体》。〔9〕指《庆祝沪宁克服的那一边》,载一九二七年五月五日《国民新闻》副刊《新出路》,现收入。〔10〕大乘佛教公元一、二世纪间形成的佛教宗派。大乘是对小乘而言。小乘佛教主张“自我解脱”,要求苦行修炼;大乘佛教则主张“救度一切众生”,强调尽人皆可成佛,一切修行应以利他为主。〔11〕居士这里指在家修行的佛教徒。
〔12〕三廉形似杨桃而略大的水果。
〔13〕纸冠高长虹在《狂飙》第五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七日)《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攻击鲁迅说:“直到实际的反抗者从哭声中被迫出校后……鲁迅遂戴其纸糊的权威者的假冠入于身心交病之状况矣!”
〔14〕“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语见《论语·阳货》。〔15〕“群居终日,言不及义”语见《论语·卫灵公》。〔16〕“一手奠定中国的文坛”这是新月书店吹嘘徐志摩的话。一九二七年春该店创办时,在《开幕纪念刊》的“第一批出版新书预告”中,介绍徐志摩的诗,说他“一只手奠定了一个文坛的基础”。〔17〕宋云彬(1897—1979)浙江海宁人,作家。当时任《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