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内敲门声。一门房上。
门房 门打得这样厉害!要是一个人在地狱里做了管门人,就是拔闩开锁也足够他办的了。(内敲门声)敲,敲!凭着魔鬼的名义,谁在那儿?一定是个囤积粮食的富农,眼看碰上了丰收的年头,就此上了吊。赶快进来吧,多预备几方手帕,这儿是火坑,包你淌一身臭汗。(内敲门声)敲,敲!凭着还有一个魔鬼的名字,是谁在那儿?哼,一定是什么讲起话来暧昧含糊的家伙,他会同时站在两方面,一会儿帮着这个骂那个,一会儿帮着那个骂这个;他曾经为了上帝的缘故,干过不少亏心事,可是他那条暧昧含糊的舌头却不能把他送上天堂去。啊!进来吧,暧昧含糊的家伙。(内敲门声)敲,敲,敲!谁在那儿?哼,一定是什么英国的裁缝,他生前给人做条法国裤还要偷材料④,所以到了这里来。进来吧,裁缝;你可以在这儿烧你的烙铁。(内敲门声)敲,敲;敲个不停!你是什么人?可是这儿太冷,当不成地狱呢。我再也不想做这鬼看门人了。我倒很想放进几个各色各样的人来,让他们经过酒池肉林,一直到刀山火焰上去。(内敲门声)来了,来了!请你记着我这看门的人。(开门。)
麦克德夫及列诺克斯上。
麦克德夫 朋友,你是不是睡得太晚了,所以睡到现在还爬不起来?
门房 不瞒您说,大人,我们昨天晚上喝酒,一直闹到第二遍鸡啼哩;喝酒这一件事,大人,最容易引起三件事情。
麦克德夫 是哪三件事情?
门房 呃,大人,酒糟鼻、睡觉和撒尿。淫欲呢,它挑起来也压下去;它挑起你的春情,可又不让你真的干起来。所以多喝酒,对于淫欲也可以说是个两面派:成全它,又破坏它;捧它的场,又拖它的后腿;鼓励它,又打击它;替它撑腰,又让它站不住脚;结果呢,两面派把它哄睡了,叫它做了一场荒唐的春梦,就溜之大吉了。
麦克德夫 我看昨晚上杯子里的东西就叫你做了一场春梦吧。
门房 可不是,大爷,让我从来也没这么荒唐过。可我也不是好惹的,依我看,我比它强,我虽然不免给它揪住大腿,可我终究把它摔倒了。
麦克德夫 你的主人起来了没有?
麦克白上。
麦克德夫 我们打门把他吵醒了;他来了。
列诺克斯 早安,爵爷。
麦克白 两位早安。
麦克德夫 爵爷,王上起来了没有?
麦克白 还没有。
麦克德夫 他叫我一早就来叫他;我几乎误了时间。
麦克白 我带您去看他。
麦克德夫 我知道这是您乐意干的事,可是有劳您啦。
麦克白 我们喜欢的工作,可以使我们忘记劳苦。这门里就是。
麦克德夫 那么我就冒昧进去了,因为我奉有王上的命令。(下。)
列诺克斯 王上今天就要走吗?
麦克白 是的,他已经这样决定了。
列诺克斯 昨天晚上刮着很厉害的暴风,我们住的地方,烟囱都给吹了下来;他们还说空中有哀哭的声音,有人听见奇怪的死亡的惨叫,还有人听见一个可怕的声音,预言着将要有一场绝大的纷争和混乱,降临在这不幸的时代。黑暗中出现的凶鸟整整地吵了一个漫漫的长夜;有人说大地都发热而战抖起来了。
麦克白 果然是一个可怕的晚上。
列诺克斯 我的年轻的经验里唤不起一个同样的回忆。
麦克德夫重上。
麦克德夫 啊,可怕!可怕!可怕!不可言喻、不可想像的恐怖!
麦克白
列诺克斯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