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我就是她的傻瓜。人家向你们的主人借钱,来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去的时候都是欢欢喜喜;可是人家走进我家奶奶的屋子的时候,却是欢欢喜喜,走出去的时候反而愁眉苦脸,这是什么道理呢?
凡罗家仆人 我可以说出一个道理来。
艾帕曼特斯 那么你说吧,你说了出来,我们就可以承认你是一个忘八龟子;虽然你本来就是个忘八龟子。
凡罗家仆人 傻瓜,什么叫做忘八龟子?
弄人 他是一个穿着好衣服的傻瓜,跟你差不多的一种东西。是一个鬼魂:有时候样子像一个贵人;有时候像一个律师;有时候像一个哲学家,系着两颗天生的药丸;又往往以一个骑士的姿态出现;这个鬼魂也会化成各色各样的人,有时候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有时候是个十三岁的小哥儿。
凡罗家仆人 你倒不完全是个傻子。
弄人 你也不完全是个聪明人;我不过有几分傻气,你也刚刚缺少这几分聪明。
艾帕曼特斯 这倒像是艾帕曼特斯说的话。
众仆 站开,站开;泰门大爷来了。
泰门及弗莱维斯重上。
艾帕曼特斯 跟我来,傻瓜,来。
弄人 我不大愿意跟在情人、长兄和女人的背后;有时候也不愿意跟着哲学家跑。(艾帕曼特斯及弄人下。)
弗莱维斯 请您过来:我一会儿就跟你们说话。(众仆下。)
泰门 你真使我奇怪;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把我的家用收支的情形明白告诉我,好让我在没有欠债以前,把费用节省节省呢?
弗莱维斯 我好几回向您说起,您总是不理会我。
泰门 哼,也许你趁着我心里不高兴的时候说起这种话,我叫你不要向我絮烦,你就借着这个做理由,替你自己诿卸责任了。
弗莱维斯 啊,我的好大爷!好多次我把账自拿上来呈给您看,您总是把它们推在一旁,说是您相信我的忠实。当您收下了人家一点点轻微的礼品,叫我用许多贵重的东西酬答他们的时候,我总是摇头流泪,甚至于不顾自己卑贱的身分,再三劝告您不要太慷慨了。不止一次我因为向您指出您的财产已经大不如前,您的欠债已经愈积愈多,而您却对我严辞申斥。我的亲爱的大爷,现在您虽然肯听我把实在的情形告诉您,可是已经太迟了,您的家产至多也不过抵偿您的欠债的半数。
泰门 把我的土地一起卖掉好了。
弗莱维斯 土地有的已经变卖了,有的已经抵押给人家了;剩下来的还不够偿还目前已经到期的债款;没有到期的债款也快要到期了,中间这一段时间怎么应付过去呢?我们这一笔账,到最后又是怎么算法?
泰门 我的土地不是一直通到斯巴达吗?
弗莱维斯 啊,我的好大爷!整个的世界也不过是一句话;即使它是完全属于您的,只要您一开口,也可以把它很快地送给别人。
泰门 你说的倒是真话。
弗莱维斯 要是您疑心我办事欺心,您可以叫几个最精细的查账员当面查看我的账目。神明在上,当我们的门庭之内充满着饕餮的食客,当我们的酒窟里泛滥着满地的余沥,当每一间屋内灯光吐辉、笙歌沸天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躲在一个漏水的管子下面,止不住我的泪涛的汹涌。
泰门 请你不要说下去啦。
弗莱维斯 天啊!我总是说,这位大爷多么慷慨!在这一个晚上,有多少狼藉的酒肉填饱了庸奴伧夫的肠胃!哪一个人不是靠泰门养活的?哪一个人的心思才智、武力资财,不是泰门大爷的?伟大的泰门,光荣高贵的泰门,唉!花费了无数的钱财,买到人家一声赞美,钱财一旦去手,赞美的声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