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者
2003年漫不经心地过去了,2004年不动声色地露出它苍白的侧脸。一恍神,冬天摇摇晃晃地离开,可是留下了寒冷。一年很快地过去了,我知道来年还将如此迅速地过去,或者更快。一年里我突然长大了,没有来由,如同突然的一陈海啸。在一瞬间就吞没曾经冗长的昏昏欲睡的夏日,来去庞大可是没有声
息。有此人继续活着,有些人已经离开。世上没有谁真证关心
谁的生死。我抬头的时候只是在想云朵上有否有人掌灯引渡,
飞鸟腾起又落下。
真好看。
我知道那些南飞的候鸟又会重新飞回来,我感受到他们羽毛的气息。弑天遁地,我知道它们是无翼而乖戾的神。那些麦田在秋天之后重新变得荒芜。但闭着眼睛也知道它们来年会重新繁盛。上帝说这就叫轮回。只是不知道曾经守望麦田的人,几时才能回来。总有零星的乌鸦点着完事的题,云开、日散、芦
苇沿岸描红。人的纪念是件奇妙的事情,当我们终有可回忆之物时,我们就能卑微而尊贵地活着。无可纪念时,则懦弱地死去。忘,亡心。哀莫大于心死。原谅我的悲观,你可以做得更好。
有些东西我们会轻易地遗忘,有些东西我们会深刻的悼念。
有些东西转身走得头也不回,有些东西缠绕身边永不离开。
总有孤单的时候,总有开门的时候,总有寂寞的时候。
总有幸福的时候,然后再孤单。
2003年里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爱过一些人,恨过一些人。有些人给了我华丽的宝座。有些人在背后狠狠地抽了我几鞭子。又如何呢?云烟罢了。那些人终是身边奔走而过的兽,终是猎人生命中或黑或白的过客,或红或绿的点缀。头上的鹰张开苍色的翼,一扇,就是七个轮回。却总是沉默不语。没来由地想起死去的海子。他说,当田野还有大师傅,天空还有鸟群。当你还有一张大弓、满袋好箭。该忘记的早就忘记,该留下的永远留下。当猎人和众神,或起或坐,时而相视,时而相忘。我想海子当时肯定很孤独。风破空而来又遁地而去。
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自己竟然突然就20岁了。成人的世界还没有看清楚。可是童年的世界却再也去不进。我说这以后的日子我要幸福,没有任何人能档我的路。那些矫情的忧伤通通都滚吧,抬头还是艳阳高照我天下无敌。可是梦里总是有着不知来路的火车,轰隆隆轰隆隆地呼啸而过。湖泊埋葬了我的单
车我的CD我的书稿我的背包。
没有人路过,它们安静地沉睡。
我越来越害怕人群越来越渴望接近人群。我总是企图从那些冷漠的面容上找到曾经地老天荒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条河,从翠绿到青春,浩浩荡荡地穿越而来,然后无声无息地滚滚而去。沿着试卷流沙,枯计,化石,经文,恢弘的寺庙与青色的镇。最后汇集成一条庞大而无懈可击的记忆。轰然作响着消失在虚空里,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哀伤的魂,寂寞的灵,是谁在大漠高扬着无面的琵琶。一挥手,一作别,点破西天终年的晦涩。
城市总是在每个有风沙的黄昏苏醒,谁记得,谁看过。带着弓的落拓猎人和骑着马的无声刀客。无魄朱砂,点水红袖。都是没有轮回的潮汐。
谁从谁的背后抱住谁,谁从谁的下面新吻谁,谁在谁的悬崖上悼念谁,谁在谁的罗衫里埋葬谁。
突然开始眷恋家乡这个豪不繁华的城市,我喜欢这里庸俗的生活气息。每天和朋友在这个城市里横冲直撞。在午夜的天桥上唱歌。在下雨的大街上凝望。我依然是两年前那个背着书包穿着沾满灰尘的牛他裤,偶尔留长头发都会被老师骂的学生。在熟悉的超市掏出钱包买美年达,在陌生的街道抬头看公交车的站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