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 十
“这可怕,穿凿!”
“呵,不然,全不然。永终是一个实在忠厚的人。他被看错了。”
有人在门前的梯子上踬着脚。橐橐!橐橐!在木梯上面响。于是有人叩门了,仿佛是铁敲着木似的。
一个长的,瘦的男人进来了。他有深陷的眼睛和长而瘦的手。一阵冷风透过了那小屋。
“哦,这样!”穿凿说,“你来了,坐下罢!我们正谈到你。你好么?”
“工作!许多工作!”那长人说,一面拭着自己的骨出的灰白的的额上的冷汗。
不动而胆怯的约翰看着那僵视着他的深陷的眼睛。眼睛是严正而且黑暗,然而并不残忍,也无敌意。几瞬息之后,他又呼吸得较为自由,他的心也跳得不大剧烈了。
“这是约翰,”穿凿说,“他曾经听说有那么一本书儿,里面记着,为什么一切是这样,像这似的,而且我们还要一同去寻觅,是么?”穿凿一面别有许多用意地微笑着。
“唉,这样,——唔,这是正当的!”死亲爱地说,且向约翰点头。
“他怕觅不到那个呢——但我告诉他,他首先须要实在勤恳地寻觅。”
“诚然,”死说,“勤恳地寻觅那是正当的。”
“他以为你许是很残忍;但你看罢,约翰,你错了,对不对?”
“唉,是呵!”死亲爱地说,“人说我许多坏处。我没有胜人的外观,——但我以为这也还好。”
他疲乏地微笑,如一个忙碌于一件正在议论的严重事情的人。于是他的黑暗的眼光从约翰弯到远方,并且在大都市上沉思地恍忽着。
约翰长久不敢说话,终于他低声说:
“你现在要带着我么?”
“你想什么,我的孩子?”死说,从他的梦幻中仰视着,“不,现在还不。你应该长大,且成一个好人。”
“我不愿意是一个人,如同其他那样的。”
“去罢,去罢!”死说,“这无从办起。”
人可以听出他来,这是他的一种常用的语气。他接续着:
“人怎地能成一个好人,我的朋友穿凿可以教你的。这也有各样的方法;但穿凿教得最出色。成一个好人,实在是很好看,很值得期望的事。你不可以低廉地估计它,年青小子!”
“寻觅,思想,观察,”穿凿说。
“诚然,诚然,”死说;——于是对着穿凿道:“你想领他到谁那里去呢?”
“到号码博士那里,我的老学生。”
“唉,是呀,那是一个好学生,人的模范。在他这一类里,几乎完备了。”
“我会再见荣儿么?”约翰抖着问。
“那孩子想谁呀?”死问。
“唉,他曾经被爱了,至今还在幻想,成一个妖精,嘻嘻嘻。”穿凿阴险地微笑着。
“不然,我的孩子,这不相干,”死说,“这样的事情,你在号码博士那里便没有了。谁要寻觅你所寻觅的,他应该将所有别的都忘掉。一切或全无。1”
“我要以一铸将他造成一个人,我要指示他什么是恋爱,他就早要想穿了。”
穿凿又复高兴地笑起来,——死又将他的黑眼睛放在可怜的约翰上,那竭力忍住他的呜咽的。因为他在死面前羞愧。
死骤然起立。“我应该去了,”他说,“我谈过了我的时间。这里还有许多事情做。好天,约翰,我们要再见了。你只不可在我面前有害怕。”
“我在你面前没有害怕,——我情愿你带着我。请!带我去罢!”
死却温和地拒绝了他,这一类的请求,他是听惯了的。
“不,约翰,你现在去工作,寻觅和观察罢。不要再请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