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獾先生
到慢慢地恢复谈话时,这种谈话也很叫人遗憾,是嘴里塞满了食物说的。獾对这个却根本不在乎,也不管他们是把胳臂时撑在桌上,或者两个人同时说话。他不参加社交活动,也就认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注意(我们当然知道他是不对的,他眼光太狭窄了,因为大家都很注意这些规矩,虽然要花很多工夫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坐在桌子头上他那把扶手椅上,听他们两个讲他们的故事,不时庄重地点点头;什么事情他似乎都不觉得奇怪或者吃惊,也从不插口说一句:“我跟你说过了!”或者:”正是我一直说的!”也不说他们该这样做该那样做,或者不该这样做不该那样做。鼹鼠开始觉得对他很有好感。
等到晚饭最后真正吃完,每一只动物都觉得自己的肚皮如今涨鼓鼓的,这会儿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都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又围坐在火光熊熊的大柴堆周围,觉得这么晚睡,这么自由自在,这么饱饱的是多么快乐啊;他们随便地聊了一通以后,獾衷心地说:“好了!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事情吧。癞蛤蟆老弟如今过得怎么样?”
“噢,越来越糟了,”河鼠严肃地说。这时鼹鼠靠在高背椅上,在火光中取暖,把脚翘得比头还高,尽力做出真正悲伤的样子。“上星期才又发生了一次撞车事件,撞得可厉害了。你瞧,他硬要自己开汽车,可他根本开不了。如果他雇一个安全稳当、训练有素的好司机,给他好工资,样样都交付给他,他会开得好好的。可是他不,他自信是个天生的司机,不用学,谁也不能教什么东西,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那他有过多少呢?”獾阴着脸问道。
“你是说担车事件还是车?”河鼠问道。“噢,对癞蛤蟆来说反正一样,有一辆车就有一次撞车事件。这是第七辆了。至于其他几辆……你知道他的车库吧?唉,它已经堆满了——一点不假,堆到了屋顶——全是汽车的破烂,没有一样破烂有你的帽子大!这就是前6 辆汽车的归宿。”
“他已经进过3 次医院,”鼹鼠插进来说,“至于他得付的罚款,想想都可怕。”
“对,这还只是麻烦的一部分,”河鼠接下去说,“癞蛤蟆有钱,这我们都知道,可他也不是一个百万富翁。他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糟糕司机,完全无视法律和交通规则。送命或者破产——两者必居其一,只是迟早问题。獾啊!我们都是他的朋友一我们不该想点什么办法吗?”
獾苦苦地思索了一阵。“瞧,”他最后狠狠地说,“你们当然知道我这会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两个朋友十分了解他的想法,完全同意他的话。
根据动物的规矩,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寒冬季节,不要指望一只动物会去做什么紧张的,或者冒险的,或者哪怕是温和的事情。他们全都瞌睡朦胧——有一些还真睡了。他们全都多少受天气影响;他们在艰难的日日夜夜里全都在休息,在这些日子里他们的每块肌肉都要经受严峻考验,每点精力都极度紧张。
“那好吧!”獾接下去说,“但等年头真的转变,夜又短了,日又长了,睡到半夜就醒来,觉得心神不定,想天一亮——实在已不得天没亮——就起来干点什么……你们知道!……”
两只动物都庄重地点点头。他们知道!
“那好,到了那时候,”獾说下去,“我们——那就是你和我,还有我们的朋友这位鼹鼠——我们要狠狠地管住癞蛤蟆,我们不能容忍他胡作非为。我们要使他恢复理智,必要时就使用武力。我们要使他成为一只有头脑的癞蛤蟆。我们要……你睡着了,河鼠!”
“我没有!”河鼠猛醒过来回答说。
“吃完晚饭以后,他已经睡着两三次了,”鼹鼠哈哈笑着说。他自己觉得很清醒,甚至很生猛,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自然是因为他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