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封信
是一回事,而他们自己有没有这种愿望又是另一回事。这些家庭在这里生活了几乎两个世纪了,很少有人出远门,他们几乎可以一直这样在自己的封闭社会里待下去,他们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深深地感到疑虑和恐惧。
当阿兰和玛格丽特在67年4月1日搬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从一个叫杰姆斯.康普顿的当地人那里租了一幢房子。他们很快就结婚了。玛格丽特在南方联合教育基金会里找到一个工作,这是1938年就成立的一个民权组织,在那里她研究当地的煤矿工业对山区生活的影响。在此期间,他们曾经到著名的音乐城纳许维尔和一些大学去参加民权运动的会议,那里有激进的提倡“黑权”的黑人领袖的讲话,此后,有些大学还发生了骚乱。他们为此很长时间中断了工作。他回来以后不仅教他的学生如何组织农业工人,还对他们大发激进言论,谈论有关彻底的政治和社会改革。也不知是因为他过于激进,还是他的长期离职,不到一个月,阿兰就被“自愿者组织”解雇了。
接下来,阿兰就帮助玛格丽特的工作。但是这里始终存在这样一个问题,对于那些搞民权运动的人认为一定要给予当地人的“帮助”,那些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贫穷的人们,是否真的对此感兴趣呢?今天在美国以外的地方,都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历来“超现代”的国家,其实并不是如此。我前面说过,美国南方和北方的面貌有很大的区别,既使在今天,你都可以找到一些非常保守的南方小城镇,更不用说三十年以前了。那些“新潮”和“前卫”的民权运动者们,他们的言行和这些他们想要帮助的人格格不入,前者往往只注意到了自己“助人为乐”的一番好意,而根本没有想过,他们所代表的文化,是多么难以被对方的文化所接受,甚至在一定的情况下,会引起对方多大的反感和憎恶。对于后者来说,他们只是跑来毁坏这里传统的道德,信念,以及安宁生活的家伙。
玛格丽特几乎已经感到绝望了,她认为这是一场和贫穷的战斗,但是刚刚在这个地方碰到一点皮毛,已经眼看着要败下阵来。她在南方长大,因此比阿兰更清楚他们和当地人有着多大的隔阂。后来她说:“我知道那些人不要我们在那里,也根本不想听我们在说什么。我甚至都担心过,就算阿兰没那么激进,他们都想在山里杀了我们。”当地人则对于他们为那里的宁静生活有可能带来的破坏,越来越害怕,他们建议房东把他们赶走。房东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要求他们搬家。他们在搬走之前,坚持要房东康普顿去看一下那幢房子,以便确认他们承租期间没有什么损坏。正是这一看,看出了一场大风波。
房子几乎已经搬空了,只剩下一些和他们的工作有关的东西,其中有不少左倾激进的书籍,小册子,照片,胶片盘,大量的信件,等等。这些东西和这种工作气氛,都是住在山里头的康普顿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可以说是把他吓了一跳。他打电话告诉了他的朋友,这个朋友是当地老百姓自己选的四年一期的“地方治安警察”。他在电话里说,这儿有个共产党的老窝,你们真该去查一查。
八月初,康普顿的“警察”朋友就叫他去地方法院开会。这位“治安警察”同时还打电话通知了两名地方检查官和联邦调查局地方机构的一名官员。这种会议通常是讨论和解决地方上的一些日常问题的。后来主持会议的是其中一个叫托马斯.雷特力夫的检查官。他在会议上提出要对麦克苏利夫妇“采取行动”。他要求联邦调查局地方机构的官员帮忙,但是被拒绝了,联邦调查局的官员知道这种行动没有法律依据。于是检查官只好自己找出肯塔基州的法律,设法寻找法律依据。结果,他们找出了半个世纪以前,在一次大战刚刚打完时,该州通过的一个修订法,里面有一条“颠覆罪”,定罪的话可以判21年徒刑以及一万美元罚款。这个修订法从20年代通过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