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柯布多力传记
雪。不过,越接近平地,火山灰也逐渐稀薄减少,最后终于可见到绿树,小径上的足迹也消失了。
当布多力走出森林时,他不禁目瞪口呆。因为自他眼前的平地直至远方的白云之间,宛如由几张漂亮的桃红色、绿色、灰色卡片组成的拼图。靠近一看,桃红色的地方整片开满了低矮植物的花,蜜蜂忙碌地飞舞在花丛间。绿色的地方长满了伸展着小穗子的草,灰色的地方是浅浅的稻田。每一块稻田都被低矮狭窄的田埂隔开,里面有人在用马挖掘或搅拌泥巴。
布多力在稻田之间走了一会儿,碰到路中央有两个吵架似地大声争论不休的人。右边那个红胡子的说:‘不管怎样,我已决定干了。’另一个戴着白斗笠、身材高大的老爹说:‘叫你不要干就不要干!加那么多肥料,只能收回一大堆稻草,收不回任何一粒稻谷的。’‘不,依我看,今年的气温一定有前三年加起来那般高。我今年就收三年份的稻谷给你看!’‘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干!’‘不,我要干。花都已埋进去了,这回要加进六十块豆饼,再加一百驮(译注:一驮约有一百一十公斤)鸡粪。喔,说有多忙就有多忙,这么忙的话,就算是豇豆蔓也好,真想叫人帮忙。’
布多力情不自禁走上前行了个礼:‘能不能请你们雇用我?’两人吓了一跳同时转过头来,红胡子手顶着下巴看了布多力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好,好,你可以拉马的鼻棒犁田。马上跟我走。总之是成是败,等秋天一到就可分晓。走吧!真是忙死了,豇豆蔓也好,我都想请来帮忙了。’红胡子交互对布多力和老爹说毕,转身就走了。后头的老爹低声自言自语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你就会知道。’
这天以后,布多力每天都下田拉马犁田。桃红色卡片和绿色卡片也日渐被翻垦成泥沼。马儿经常溅起泥浆,打在犁田人的脸上。布多力犁完一块田后,必须立刻再犁另一块田。一天的时间变得很长很长,最后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仍在走路,有时还会觉得泥浆像是麦芽糖,冷水像是温汤。
风阵阵吹来,不是让附近的泥水粼粼闪动,就是将远处的水面染成银白色,然后扬长而去。那似酸又甜的云朵,每天在上空悠哉游哉地飘流,看起来真令人羡慕。
这样过了二十天左右之后,所有的稻田才总算被翻垦成稠糊的泥浆。第二天清晨,主人即兴冲冲地与从各地召集来的帮手,开始在田里插满矛状的绿色秧苗。十天左右,自家的秧苗全插完后,主人就率领着布多力与其他帮手,每天到先前来帮忙的人家中干活。待众人家都轮过一圈后,再回到自己田里,开始每天重复着除草的日子。布多力主人家的秧苗,长高后颜色近乎黑色,但毗邻的稻田却是一片蒙眬的青翠色,远远看去,双方的稻田界线分明,很容易区隔出来。
一星期后,除草工作完毕,又到别家稻田去帮忙。有一天早上,主人带着布多力途经自家的稻田时,主人突然惊叫了一声,呆立在原地。布多力望着主人,发现主人连双唇都发青,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生病了。’主人终于开口。
‘是头痛吗?’布多力回问。
‘不是我,是稻子啦。你看!’主人指着面前的稻苗。
布多力蹲下身仔细看,果然,每片叶子上都散布着前所未见的红色斑点。
主人无精打采地默默绕了稻田一圈,就掉头回家。布多力忧心忡忡地跟在主人身后,回到家,只见主人一言不发地将毛巾浸湿,拧干后搁在额头上,随后即倒躺在木板房内。过一会,女主人匆匆从外头奔进来。
‘稻苗得病了是真的?’‘嗯,全完了。’‘没办法补救吗?’‘大概没有,跟五年前一模一样。’‘所以我不是叫你不要冒险吗?老爹不也劝阻过你了?’女主人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