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三郎
这时,从对面的河滩,又跑来五、六个大人,有的光着上身,有的只穿着汗衫。后面还有一个穿着网状汗衫的人,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骑着一匹无鞍的马,一直线赶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听到爆炸声赶来看热闹的。
庄助双臂抱在胸前,观看着大家捉鱼的光景,过一阵子后,说:
‘怎么没什么收获?’
这时,又三郎不知于何时溜到庄助身边,将手中两尾不大不小的鲫鱼扔到河滩上,叫道:
‘这鱼还你!’
庄助上下打量着又三郎,狐疑地说:
‘哪来的孩子?这孩子真怪。’
又三郎不吭声又回到大家身边。庄助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又三郎的背影。大家见状,笑翻了天。
庄助默默地往上游走去。其他大人也跟在他身后。那个穿着网状汗衫的人,再度骑上马,飞奔而去。
‘炸药一响,满河小鱼。’嘉助在河滩的沙堆上一边蹦跳一边高唱着。
大伙儿用石头在河中砌了个小水坑,把捉到的鱼放进去,这样即使昏死的鱼又活过来了,也逃不掉。然后,他们再到上游,爬到那株皂荚树树上。气温愈来愈热,合欢树也像在盛夏骄阳的照射下般,筋疲力竭地垂下了头。天空,更是蓝得像一潭无底深渊。
‘啊!有人在拆我们的鱼坑!’有个孩子叫起来。
果然有个鼻子尖得出奇、穿着西装、脚上一双草鞋的男人,用手中一根像拐杖的东西,正在大家的鱼坑里不停乱搅着。
‘啊!他是公卖局的!公卖局的!’佐太郎叫道。
‘又三郎,一定是你摘的叶子被他发现了,要来抓你的。’嘉助在一旁说。
‘管他呢!我才不怕!’又三郎咬着嘴唇回道。
‘大家快把又三郎围起来!快围起来!’一郎吩咐着。
大伙儿让又三郎躲到中央的树干上,其他人分别围坐在四周。
那个男人踩着水声走过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大家都屏住气。
可是那个男人好像不是来抓又三郎的,只见他穿过大家眼前,迳自走到水潭上游的浅滩边。看样子是想渡河,却又不马上就过去,好像是在河里清洗着他那双沾满泥土的草鞋和绑腿,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大家见状,逐渐忘却刚才的恐惧,反而开始觉得看不过去。
一郎终于忍不住说:
‘我先喊,等我喊完,再数着一、二、三之后,你们再喊。
我们老师经常说,不能弄脏河水!
一、二、三!‘
‘我们老师经常说,不能弄脏河水!’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望着他们,好像没听清楚,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于是大伙儿再度喊起:
‘我们老师经常说,不能弄脏河水!’
尖鼻子的男人像吸烟时那般掀着两片嘴唇问:
‘这一带的人都喝这里的河水吗?’
‘我们老师经常说,不能弄脏河水!’
尖鼻子的男人有些为难,再度问:
‘不准人在河里走吗?’
‘我们老师经常说,不能弄脏河水!’
那个男人好像想掩饰自己的慌张,故意慢吞吞地渡过河,再摆出一副攀登阿尔卑斯山的姿势,斜穿过露出黑黏土与褐色砂砾的断崖,消失在崖上的菸草田里。
‘搞了半天,原来不是来抓我的!’又三郎边说边扑通一声跳进水潭里。
大家也觉得又三郎和那个男人都白白虚惊一场,有点过意不去,一个个从树上跳下,游上河滩,再用手巾包着鱼坑内的鱼,或抓在手中,各自回家去了。
九月八日
第二天早晨,上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