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临终修习
,家人会很难理解这一点;他们也许会觉得不再被临终者所爱了。然而,必须记住,亲爱的人一出现,可能会在临终者身上引起强烈的执著感,使他更难放下。
当我们就在所爱的人的床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人间,强忍悲痛不哭出来,是件很困难的事。我奉劝每个人尽力和临终者在死亡来临前一起把执著和悲痛处理掉:一起哭出来,表达出你们的爱,说再见,但试着在死亡时刻真正来临前,完成这个过程。可能的话,亲友最好在临终者断气的那一刻不要过度表露悲伤,因为临终者的意识在那一瞬间特别脆弱。《中阴闻教得度》说:你在临终者的床边啜泣,也不必担心;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没有理由感到懊恼和罪恶。
我的大姑妈阿妮贝露(Ani Pelu )修行很有成就。她亲近过当时的几位传奇性上师,尤其是蒋扬钦哲,他写了〈开示心要〉送给她。她的身体结实浑圆,十足像我们家的老板,有美丽高贵的脸,也有修行人潇洒甚至是率直的性格。她是一位很能干的女人,直接掌管家里的事务。但就在她去世前一个月,她以最动人的方式,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忙碌一辈子的她,突然安静而自在地放下一切。她似乎一直都在禅定的状态中,持续吟唱她从大圆满传承圣者龙清巴的著作中摘出的喜爱句子。她一向喜欢吃肉,但过世之前,却一点也不碰肉。她是她的世界中的皇后,很少人会把她看成修行人(yogini )。她却在临终前,表现出她的本来面目,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在那些日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深度安详。
阿妮贝露在许多方面都是我的保护天使;我想她因为没有儿子,所以特别喜欢我。我的父亲是蒋扬钦哲的秘书,异常地忙碌;我的母亲也是忙于她的庞大家务,并不会想到阿妮贝露从不忘记的事。阿妮贝露常问我的上师:「这个小孩长大后,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会过得好吗?他会有障碍吗?」有时候他会回答,说些如果她不在那里烦他就不会说的事。
阿妮贝露在她生命的终点,表现出非常的庄严宁静,修行也很稳定,但即使像她这么有修行的人,临终时还是叫我不要出现,唯恐她对我的爱引起她瞬间的执著。这显示她如何认真实践她所敬爱的上师蒋扬钦哲的〈开示心要〉:「在死亡的那一刻,放下一切执著和嗔恨的念头。」
进入清明的觉察:
她的妹妹阿妮丽露(Ani Rilu )也是修行一辈子,亲近同样的伟大上师。她有一本厚厚的祷词,整天诵念和修行。她常常打瞌睡,醒来后又接着修刚才中断的地方。整天整夜她都做相同的事,因此她的睡眠总是断断续续的,常常是在晚上做早课,在早上做晚课。她的姐姐贝露是远比她果断而次序井然的人,在她晚年时,无法忍受妹妹这种无止境的日夜颠倒。对她说:「为什么你不在早上做早课,在晚上做晚课,像其他人一样,把灯熄掉上床睡觉呢?」阿妮丽露就喃喃而言:「是……是。」但还是依然故我。
当时我是站在阿妮贝露这一边的,但现在我却看到了阿妮丽露的智慧。她整个人投入修行之中,她的生命变成持续不断的祷词长流。事实上,我认为她的修行已经强到连做梦也在诵念,任何人修持到这种程度,将有很好的机会在中阴身里解脱。
阿妮丽露的去世,跟她在世时同样安详宁静。她已经病了一阵子,一个冬天的早晨,大约九点左右,我的师母感觉到丽露很快就要过世。虽然当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但仍然保持清醒。有人受命立即跑去请来住在附近的出色上师杜竹千仁波切(Dodrupchen Rinpoche ),为她做最后的指导和修颇瓦法
在我们家里有一位老人名叫阿贝多杰(A-pe Dorje ),一九八九年去世,享年八十五岁。他在我们家为五代人工作,他有祖父般的智慧和常识、非比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