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馆的麻将间
就打开,烟雾漫出,男客们嘻嘻哈哈,揖让入席,另一桌女客则叽叽喳喳,通常先往厕所去补妆,补好才上饭桌。
有时候有人“连庄”,设定好的“七点半”开饭时间,当然就被迫延后,这是场面就很有趣,如果是女客那桌有人连庄,已离牌桌准备吃饭的四位男客,就会踱到这四位女客的身后,吸着雪茄,审查一下自己伴侣的牌技如何。(家里若请两桌客人,通常是邀请四对夫妻。当然这夫妻是“广义”的,男客通常依照与这家人相熟的程度,来决定携带的是正房、是其他房、或者是女朋友。)
但如果是男客这桌连庄,则女客们绝少会踱进来看牌,都赶紧趁这个空挡,补妆上厕所去了,以免泛了油的花容月貌,被众男士瞧见。
等到众家宾客在饭桌边坐定,我们小孩也就会被要求上桌一起吃。所以家里饭厅的吃饭圆桌,向来是“载客”十二人以上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我起码要听十几遍的“双龙抱”、“清一色”、“海底捞”,各家牌客把刚才牌桌上的惊险画面,一一口头重播,你笑我、我亏你,听得姊姊跟我一头雾水、七荤八素,虽不能领会他们的兴奋和惋惜,但确实知道麻将牌事关重大,非同小可。
离开家以后,越来越长看见各种因陋就简、穷凶恶急的打麻将法,有的直接把叫来的便当拿上牌桌,边吃边当边吃牌。我在北京还见到一副黑底荧光字的麻将,是专供“停电”时继续摸黑夜战的。看见麻将牌这么赤裸裸的融入了民间疾苦,我们家以前那种手续繁复的“揖让而上桌”牌局,反而变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