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城遗事
感觉就像置身于九十度的高温里在天堂吃饭。
冬天有埃格布伦客栈,它简直像一个户外的火炉,宽敞明亮,挂着雪白的窗帘,甚至可以远远地欣赏到私人河谷的风景。
这两家与当地其他餐馆——当然还有大多数别的法国餐馆——不同的是,厨师都是女人。传统的分工模式是男人掌勺,女人负责针线。现在时代不同了,至少这两家餐馆是这样,尽管他们的女厨师还没有赢得像阿兰·迪卡斯那样的国际声誉。阿兰·迪卡斯确实不简单,她得的勋章完全可以挂满一整棵圣诞树。法国妇女在医药、政治、法律等领域的地位,肯定要比在餐饮业高得多。这跟美国很不一样,我感到大为费解,莫非这与大男子主义有关?我不得而知。
关于这个问题,要想有一个富有挑衅性的答案,那么只有我的朋友罗杰斯能办得到。其实,我一直就坚信他是法国精神的杰出代表。在烹饪和大男子主义方面他都非常出众,而且也愿意同整个世界分享他的观点。因此,他对女厨师的激烈态度毫不令我意外。我问他法国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女厨师,话音未落,他的回答已像出膛的子弹般飞出来。
“你必须明白,”他说,“在法国,有些事情由于太重要了,因而不会交给妇女们去做的。”
女医生、女法官和女内阁成员虽然少见,但对罗杰斯来说,她们勉强还可以被接受。女厨师们和女餐饮总管则令他深感怀疑同时极不舒服。他认为,这些事情违反了事物的正常规律,专业化烹饪是男人的工作。
经过这个冬日埃格布伦客栈的周日午餐,我们想他应该有所改变了。一开始时,他对待瑞士牛肉奶汁的态度还相当谨慎,而对后来的炖羊肉则毫无戒心了,最后,他大刀阔斧地干掉了堆得像小山似的各色奶酪和一块黑色三味巧克力。要知道所有这些都出自一位妇女之手。
走出餐馆时,我想他该承认自己也许错了。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变通了一下他的大男子主义,用以化解此刻的尴尬。
“只有在法国,”他说,“你才能在这样不知名的地方尝到如此的烹调绝技。”他向绵延不绝的远山和普照河谷的太阳挥了挥手臂,“回来真好,是吧?”
是的,回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