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访马赛
个短语一直令我困惑,直至写出来,我才搞懂它的意思:“L’avillon,c’est plus rapide que le camillon,meme si y a pas de peuneus。”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使没有轮子,飞机也比火车快。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法语句子,而用在那种作料盘里泡过了的马赛语说出来,它却令人不知所云。
想像一下这里的困难吧,这个短语用当地语言来说,就成了:“ll est un vrai cul cousu。”将这个短语刻板地翻译过来的人一定毫无幽默感,甚至可能都不会笑。一个词一个词地翻译,这种做法愚蠢得就像将某个人的屁股缝合。假如不巧遇上一个固执孤僻的人,那么这个可怜虫就会被视为严重地扰乱视听,然后“Il est bon pour le cinquante-quatre”,这里说的是五十四路电车,就是停在医院门口专供精神错乱者使用的那种。
即使是父母们为后代取的名字,也不能避免马赛的这番礼遇。安德烈,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就成了德杜,弗兰克斯变成了塞叟,路易丝成了贼兹。这些孩子们慢慢长大成人,也熟悉了这种在法国其他地方都不受欢迎的语言:如momo和mafalou,toti和scoumougne和cafoutchi。
这都是语言中的语言,有时即使对古老的普罗旺斯地方方言来说,也是陌生的,有时是借用了几百年前移民的泊来语,如意大利、阿尔及利亚、希腊、亚美尼亚,还有天知道是从哪里借来的什么语言。这是一盘用时间的微火做出来的语言大杂烩,不断丰满,不断成熟,能令所有的旅游者头晕目眩,莫名其妙。
在这里,你要越过的第一个屏障,就是找到镇中心。最简捷、最浪漫的方法都是走海路,如果选这条航线,你或许会认同塞维涅夫人的观点,她“曾经为这个镇子超凡的美所震撼”。因为那样就能饱览这里的一切景色:整洁的矩形老海港,城市向周围的那种雄壮的蔓延,金光闪闪、昂然屹立的伽德圣母雕像。
倘若你像我们那样从公路上走,你的第一印象恐怕不会太好,你不会看到它那独特的魅力。充满现代气息的马赛市的市郊,同塞维涅夫人记忆中的似乎并不一样,它们是沉闷的,显得压抑。交通系统从不同高度上沿着隧道向外辐射,或向内收拢,然后再顺着同一建筑风格的高架路向远处伸去,杂乱地交织着,让你不由得升起一种想将它们全部拆除的欲望。
然而,在这里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你能够保持理智,而不易受当地地理环境的误导。我们走的是去老海港的路,深深感受到了周围景色的迅速变化。假如你从海上来此,你就能感到这种变化的魅力了——刚才还是狭窄拥堵的街道,转眼间豁然开朗,变成了一望无垠的海面,可以一直看到那遥远的地平线。城市的污浊空气渐渐淡去,新鲜纯净稍带些咸腥味的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马赛——你终于来到这里。大大小小的渔贩子聚集在这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绵绵不断,这一定就是马赛了。
每天早上八点,他们就会汇集在海港的东侧,穿着防水皮靴,戴着皮面具,站在一个个小餐桌大小的矮柜后面开始叫卖。矮柜里是渔民们一天的收获。这些鱼都还活蹦乱跳的,不断游动着寻找生机,鱼鳞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银白的,铅灰的,湛蓝的,鲜红的,瞪着古怪的眼睛,流露出哀怨的眼神,看着你慢慢从它们身边走过。
如果有一秒钟的停顿,女人们——男人打鱼,女人卖鱼,看来是这里的习惯——就立刻会从她的盆子里抓出一条鱼,直送到你的鼻子底下。
“您看这儿,”她说,“再闻闻这味道!”她在鱼背上拍击着以表示鱼的健壮。鱼在手上剧烈地扭动着。“我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