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找完美的开塞器
的商店里,可能有我要的开塞器。我走进去,目光在它的陈列柜里仔细地寻找着,可是,除了刀还是刀,别的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问柜台后面的妇女,是否能让我看看比如开塞器之类的东西。这一问题使我迅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这是任何游客迟早都会遇到的那种尴尬,原因就是我们对当地传统的无知。
那位妇女首先受惊似的扬起眉毛,接着轻轻叹了口气,最后用轻蔑的语气说:“开塞器?没有。我们只做刀子。”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去招呼另外一个顾客了,却把我们晒在一边。那是位中年妇女,正在爱抚着一把牛排刀,她拇指不断地捋过刀刃以检测它是否锋利。最后,她似乎横下一条心,向柜台后的妇女点了点头:“用它来切便宜的肉可以吗?”她问,不用说,她已经决定买了。
我略作犹豫,终于还是走出商店,来到街上。
我要寻找的不只是开塞器,而是某种我从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刀子上永远带有香气,香气生自刀柄,那是由一种野生的普罗旺斯刺柏制成,纹理细腻,颜色深红,攥在手里摩擦,就会泛起一股淡淡的刺柏和荒野灌木的香味。
售货员告诉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你就仿佛置身于山野之中。”他补充说,“除了这些,这刀还有一个突出的优点。刺柏木是一种天然的杀虫剂,你兜里装上这么一把刀,那些虫子、蝎子和蚂蚁什么的就再也不会来打搅你了。”
这颇遂我愿,一个人在这虫豸遍地的世界上闯荡,有了这么一把刀,无疑会胆气倍增。至于我,有了这么一把刀,就完全不用怕裤子上会有白蚁进袭了。
薄雾中,我们从拉圭奥罗又回到米切尔·布拉斯旅馆。此时,旅馆里灯火通明,宛如一艘夜色中航行在大海上的客轮。晚餐前,我们走进大堂,准备喝杯酒放松一下。
花岗岩的地面,宽敞的玻璃窗,宽大舒适的白色扶手椅,壁炉里爆出木柴燃烧的响声,散发出一股股与我的刀柄完全不同的气味。在一个角落里,一对身穿和服、满头银发的日本人,正在侍者的陪同下欣赏着陈列的各种名酒。我们身后,一些德国人在低声交谈。法国的游客则默然无语,专心将鼻子埋入菜谱之中。
晚餐前有一个特别的仪式,这是所有豪华酒店都例行的节目。在仪式上,主人给每位顾客都馈赠了一枚小小的果酱馅饼,馅饼皮又薄又脆,状似蘑菇,滑软得像黄油。我不知道,用这么小的东西款待顾客,是为了给我们注入精力好能拿得起那沉重的菜谱呢,还是有意先露一手,以吊起顾客的胃口,让人感到那些主菜个个都更不同凡响。这种猜测激起了我的无限热望,那顿同卡车司机吃的午餐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事实令我大失所望。晚餐从头到尾,我也没看见我盼望已久的美味雏鸡。显然,这道菜被从晚餐的菜单中删除了,换上的是鱼、野味、小羊肉和甜菜,每道菜上菜时都有个简短的说明,只是有些琐细。
我一直对精心编写的菜单非常欣赏,它知识丰富、有助食欲却没有自我吹嘘的废话。比如,伦敦的一家饭店为了证明它的银鱼物有所值,在菜单中写道:“活蹦乱跳的小银鱼被我们的厨师撒进沸腾的油锅里只几秒钟,还不等从惊奇中回过神来,就又被打捞了上来。”如果有人建议,将这段说明的作者跟着银鱼也放到油锅里去惊奇一下,我一定双手赞成。
米切尔·布拉斯饭店的菜单上没有这样的说明,最多只是一些词句简短的承诺。我一向认为,创作这些词句也是一门艺术,好的酒店应该专门聘请一位专业菜谱作家,让他在厨房的小凳上办公,手里端着杯酒,就等着烤箱中将要出炉的菜肴唤起他的灵感。像这样大规模的酒店用人也多,再多一个作家也不算什么。而且,大多数厨师慷慨豪爽,他们会很容易信任菜单作家,甚至会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