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个人背景 早期短片(6~10)
Ricance Runner]取代了《四百下》。)
《星期日音乐家》记录了二十多位老工人是如何在一位老指挥的带领下演奏音乐的。在经历一连串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后,最终,他们完整地演奏了一曲。“很少有短片能表现出那么多东西,而且是以如此美丽、简单的方式,它表达了创造某些东西的需要,这些东西与人类本身息息相关。”基耶斯洛夫斯基在1994年写道,“因为,除了满足我们的基本需求——生存、早饭、中饭、晚饭、睡觉之外,我们也都渴望某些能给生活带来意义并令它提升的东西。”[7]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早年作品就是沿着这一方向发展的,用生活的全部诗意和辛辣来表现普通人的生活。这一手法从《照片》(Zdjecie,1968年)开始,他在片中寻找两个小时候曾经合影,现在已经长大的男人。如果用美国作家拉尔夫·瓦尔多·爱默森的说法,“智慧就是在平凡之中寻找奇迹”,则此时的基耶斯洛夫斯基已成长为一位睿智的电影人。当时,大部分普通波兰人的日常生活与银幕上的那种虚假形象大相径庭,面对这种巨大差异,基耶斯洛夫斯基感到心痛,于是他将自己充满好奇心的镜头静静地转向了一个真实而又凄凉的世界。
但政治的力量始终在头顶盘旋。正如西格尔在为纽约现代艺术馆写的小册子中指出的:
哥穆尔卡受到来自共产党党内民族主义、反犹太和反知识分子力量的压力。作为安全部队和内务部领导的米埃奇斯拉夫·莫查尔将军掌握主要军力,他和他的宣传机器声称犹太人是帝国主义苏维埃(有时候又或是西德)颠覆波兰政权之阴谋的一部分。他们以1967年开始的第二次中东战争、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事件以及波兰各地大学校园中出现的学生示威运动作为证据,证明这一犹太复国主义第五纵队的存在。事实上,正是政府自己在煽动学生举行示威,目的是令媒体、工人与知识分子形成对立。和当时的许多示威者一样,基耶斯洛夫斯基也只是在伤害已然造成之后才认识到这一点。
他自己在接受采访时承认道:
冲政府叫喊的声音越大,扔出去的石头越多,被赶出这个国家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当时被人利用了。我意识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与政治有任何瓜葛,因为政治欺骗学生。对我和我这代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我的一些朋友,以及他们的父母都遭到流放,看着他们空空如也的屋子,实在是一种恐怖的经历。我们帮助他们打点行李,每天都会去火车站送走一批伙伴,火车开往维也纳。我们会用歌声来道别:和平!和平!布尔什维克,你们会在港口烂掉,而我还会和犹太人保持联系。[8]
反犹和反知识分子的肃清运动不仅在大学校园、科研中心内展开,在文化界亦是如此。托普里兹被迫辞去了洛兹电影学院院长的职务(他在新成立的澳大利亚电影电视与广播学校担任了校长),托普里兹的前任,曾在二战期间开创波兰军中第一个电影“工作组”的亚历山大·福特(Aleksander Ford)也被开除党籍、流放海外。三分之二的波兰犹太人被迫移民国外。正如斯瓦沃米尔·伊齐亚克向我解释的:“在波兰,人人都知道电影学院是个天堂,当然,肯定不是共产主义的天堂。所以,很可能是这个原因,1968年,它第一个遭受共产党的反犹宣传运动的攻击,它被视作一个反动老巢。学院失去了很多教师和学生。”1968年的肃清运动、接踵而来的1970年的罢工(为抗议食品短缺和物价飞涨而掀起,但却没能取得实效),基耶斯洛夫斯基的悲观主义情绪或许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形成了。也正是在此时,哥穆尔卡下台,爱德华·盖莱克上任,后者成为波兰领导人,直至1980年团结工会运动兴起。正如基耶斯洛夫斯基接受采访时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