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你--。quot;我低垂着头，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便匆匆忙忙走了出去。那个奇遇，使我们都产生了无地自容的窘迫。然而，却无一句对话。她的名字还是两天以后别人告诉我的。

    大炼钢铁的后果，已经人所共知了。我在那个炼铁基地住了五天，便匆忙离去。

    生活并不象流水，流去了便再不复返。我和慕蓉的邂逅，竞象面上生过恶疮，疮虽然痊愈了，却留下一个永生难以退去的疤痕。大炼钢铁后的十年，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城市中，相互都有意识地回避、躲闪着，仿佛我们曾经共同做错过事而又被别人发现一般的quot;心虚quot;；偶尔相遇了，总都自觉地背过身去。再后的十年，僵局在quot;解冻quot;，相遇不再躲闪了，有时还问几句寒暖；记得我在quot;动乱quot;年代因文字被错案委屈，她还冒着风险去quot;牛棚quot;看望过我。再后来，也就是最近十年，我们便自觉不自觉地互相打听：偶尔拨个电话，偶尔寄几句问侯的短语，或偶尔捎一点并不昂贵的礼品......这就是我们那个奇遇后的三十年，似隐似现，若有若无。然而，我们却从不谈及那个奇遇：不谴责它，也不赞许它；想忘却它，却又尾打不掉。......思绪繁乱，繁乱成了永恒。不过，从来没有这一次繁乱得如此quot;失控quot;!人的思维真够多彩的：去作客就去吧；不去就利索地回个话。又都不行--这该是一次什么样的聚会呢?叙旧么?多么难言的旧事呀没有丝毫quot;叙quot;的价值了。我清楚地知道，她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包括一双很有出息的儿女、一个互敬互爱的丈夫。那个奇遇波澜，又怎么好在这样一个家中重提呢?作为一种契机来展望么?除了那个心无领、神不会的奇遇quot;缘分quot;而外，三十多年中我们都谨慎地格守着东方人的作人道德，只把那个奇遇当作五彩缤纷的云霞，还会quot;契quot;起什么quot;机quot;呢?不去一会，人都到身衰齿落烛将尽了，又需要什么quot;契quot;，什么quot;机quot;呢?赴宴--究竟为了什么?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阴了。几天来天低云暗，宇宙弥蒙，估计短期不会好转。我真盼望着能够来一场暴风雨，并且接连几天几宿，让大自然的突变来掩盖我思绪的纷乱，藉以解脱因纷乱而出现的失约。

    天常常是不作美的谁知周三这一天，它竞分外善良，朗晴得万里无云，碧空蓝湛!也许当我推开那幅帘卷，迎来一脉清新的时候，喜鹊也在枝头欢唱。我不在思索，仿佛盼望的就是这样的天气!我匆忙洗漱换装，匆忙起程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