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争博弈的新着法
像施瓦茨科普夫一样获得荣耀的美国将军都明白,下个世纪的战争决不可能是海湾战争的简单重演。为此他们硝烟未散,就开始对美军的武器装备进行更新换代,并对原有的作战理论和编制体制做出调整。从《2010年联合部队构想》到《后天的陆军》,全世界的军人都看到了未来美国军队的框架和美式战争的构想。可以算得上殿宇巍峨,气象不凡了。殊不知美国人视野的盲点恰好就出现在这里。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能看到的美军武器装备发展的走向、国防政策的变化、作战理论的演进、条令条例的更新、高级将领的言论,全都在沿着一个方向疾行。即认定军事手段是解决未来冲突的最后手段,一切国家间争端终究都会归结于两支大军在战场上的兵戎相见。在这一前提下,美军对自己提出了几乎同时打赢两场战区战争的要求,并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3]。问题是在五角大楼中,还有什么人能像前参联会主席鲍威尔将军那样清醒地认识到:美国正在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到重打quot;不会再来的冷战式战争上quot;,而十分可能把自己的力气用错了方向[4]?因为20世纪末的国际走势正清晰地显示出,作为现实存在,凡战争皆动刀兵的时代尚未翻成历史,作为一种观念它却已开始明显落伍。随着各种遏制军备竞赛、武器扩散国际公约的增多,联合国及区域性国际组织对局部战争和地区冲突的干预力度加大,对国家安全的军事性威胁已相对降低;相反,大量高新技术的涌现,却使运用非军事手段威胁它国安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国际社会在这类损毁度不亚于一场战争的非军事威胁面前束手无策,起码缺少必要而有效的限制。这在客观上加速了非军事战争形态的生成,同时也就使旧的国家安全观念和体系,濒临崩溃的边缘。除了愈演愈烈的恐怖战,大有后来居上之势的黑客战、金融战、电脑病毒战,再加上那些目前还难以命名的种种quot;新概念战争quot;,已足以让quot;御敌于国门之外quot;式的安全观一夜间成为过去时。
[3]1997年美国《国家军事战略》中再一次强调,美军的任务和军事能力的水准是同时打赢两场大规模战区战争。这实际上仍是在延续quot;冷战quot;时代的军事战略和建军方针。詹姆斯·R·布莱克尔在他的名为quot;建设军事革命型的美军--与《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不同的军队改革方案quot;一文中指出,这一方针是quot;为10年前就结束的时代选择了20年前设计的军事方案quot;。(美《战略评论》杂志1997年夏季号)
[4]参阅美国陆军军事学院战略研究所研究报告《战略与军事革命:从理论到政策》,第八部分。
对军事威胁与非军事威胁的此消彼长,美国军界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在前面提到的美国国防部几个财年的《国防报告》时已指出过),但他们却把解决后者的课题推给了政治家和中央情报局,自己则从已有的全维作战、非战争军事行动等新观点上退了回去,越来越紧地收缩成一株挂满各种尖端武器果实的守望之树,单等着哪一只呆头呆脑的傻兔子来撞。而当萨达姆在这棵树下撞晕之后,有谁还会成为第二只这样的兔子?
因前苏联的瓦解而失去对手的美国大兵,在一种quot;拔剑四顾心茫然quot;的心绪下,正在极力寻找不让自己quot;失业quot;的理由。因为从将军到士兵,从进攻之矛到防御之盾,从大战略到小战法,美军的一切都是为在一场大战中取胜而准备的。一旦不再有两军对垒,不要说美国军界,就连美国国会,也会产生丧失目标的空落感。结果是,没有敌人也要制造出一个敌人来。所以,哪怕在科索沃这样的弹丸之地,他们也不肯放过一试霜刃的机会。在要么动武,要么就什么都不动的牛角尖里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