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26)
为壮观。
大自然的父母发出的这慈爱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照着敌我双方。夕阳渐渐地进入夜幕,远方的树林都消逝在黑暗中。不久,麦田上空,孤零零地浮起宝玉般的光辉,五匹马拉着的板车卷起漫天的尘埃,那钓鱼竿似的长鞭不停地在马的耳边挥动,quot;叭叭quot;声在空中回响,马飞快地奔向树林。
苦力被车旁的尘土呛着,挥动着鞭子。这个长长的队列像激流投入到尘埃中,然后向黑暗的树林涌去。这一股激流不是有所畏惧、处境被动的激流,它是勇猛地冲向敌人阵地的果敢的激流。
远方的空中闪烁着星星点点宝石般的光辉,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柳树林沉浸在黑暗里,只剩下一缕微弱的阳光。
除了远处的犬吠声,什么也听不到。在这广漠无垠的大地上,越过一望无际的麦浪,长龙般的队列响起了进军曲,是炮兵用口琴吹出的曲子,这是多么令人感怀而难忘的场面埃。
四月七日。
在我们宿舍邻近的广场上,拴在板车上的支那马袭击了可怜的驴子。那可怜的驴子耳朵和头特别大,腿像老人的拐杖那样细,摇摇晃晃地扭动着屁股。驴子是如此让人哀怜的动物,身子太小,她从不放声大哭,只用可怜的少女失恋时的哭声、悲痛欲绝的哭声、怨恨的诅咒声来哀叹。我想把驴子看作少女。
她楚楚动人,似乎哀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幸,所有的憎恨,所有的咒骂,所有的不满。她哀叹这个大地上农民作为最高财产的家畜被掠夺,视为父母的农田被荒废,全族人遭屠杀,爱妻和爱女遭侮辱,房屋被焚烧,没有今夜的住所也没有明天的食物,她哭诉深受战乱之苦的农民们的悲痛之情。
充满了悲哀的动物——驴子。
支那马那足有两尺长的阴茎晃动着,压在驴子身上。马交配失败后,从驴背上滑下来。这样做了两三次都没能成功。
第四次时,野口一等兵帮着猛地用力把阴茎插了进去。马兴奋地晃动着腰,插入更深处,大约一分钟就完事了。许多液体从驴子的胯股间quot;啪塔啪嗒quot;地流了下来。马的阴茎实在伟大。士兵们人山人海高兴地观看着。我也是其中一员。
马的一生看上去没有什么快乐,也没有什么娱乐。除了痛苦,没有其他什么了。是的,除了痛苦以外,一切都没有。
他们只从人那里得到仅有的稻草,还被人残酷地使用。他们得不到任何自由,只有本能才是他们本身的自由。他们没有语言,无论怎样痛苦也无法诉说,无论有怎样的欲望也难以倾诉。他们表现痛苦的时候,就是他们临终的时候。
他们只是一味地听从人的命令,不停地奔走。使尽全部精力时,才能诉说痛苦,这时已奄奄一息。他们向人表达痛苦的方法只有这一种。这种悲哀的惟一方法,就是他们躺在那里,永远不得动弹,他们只能用饥肠辘辘的空腹来诉说。如果说他们有诉说的自由,那么也是被极其残忍地虐待的自由。
他们旺盛的性欲就像是浇上硫酸燃烧了。他们的生命里,没有滋润也没有美,只有被虐待的苦痛。他们生来就被人残酷使用,连本能也被人剥夺,但他们的生命依然在延续。
生物都是为了求食而劳作,可是,他们只被人残酷使用而无法求食。马如此,我们的人生也是这样。
屠格涅夫说:quot;人生非儿戏,非消遣,当然也非快乐。……人生是痛苦。quot;
我们要度过这痛苦的人生。我们不愿我们这个民族灭绝。我们要为寻求我们民族的繁荣付出重大的牺牲,为此我们正在与其他民族战斗。
马的世界与使用马的我们人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同?
风和日丽的天气持续着。小麦长至五六寸,满目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