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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日记(27)
刀!quot;我们趴在路边的碎石和草上。要是敌人,就必须一举刺死他们。我心跳加快,手紧紧地握着枪把。黑黑的一群默默地过来了……紧张之中彼此接近了。咦,这不是友军吗?——奥,到底还是友军。而且这不正是我们小队的轻机枪分队吗?我们的心一下子就像吱溜溜松掉的线,放下心后体会到一种深深的疲劳感。从现在开始,战友增加了,而且连机枪都有了,所以一点不必再担心,对未来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据说他们是来为火葬西谷尸体的三分队充当护卫的。西谷的尸体果然已被收容了!

    我们和轻机枪分队合并起来,又返回到原先的位置。在山脚的村庄怎么找也找不到三分队。如果是火葬,想必能看到火,可我们透过麦穗在黑暗中望去,却看不到火光。我们将大家都认为最牢固的那处带望楼的房子定为宿舍。打开厚厚的门,进了屋子。先查看墙壁和房子的构造。砖墙里还有一道小小的木头后门。我们就敌人袭击时如何办进行了研究,严加看管好里外的门户,将手榴弹集中到一处,又安排了两名游动哨。

    我们的步枪和机枪都实弹备好,随时可以出击。我告戒分队部下,即使敌人侵袭,也决不能惊慌失措、大吵大嚷,更不能从房子里冲出去。

    敌人袭击时,从房子里冲出去最为危险。支那的房子本身便是一个严实的堡垒。

    完成了所有的对敌准备后,我们进屋小睡。西谷浑身是血、痛苦挣扎、满地打滚的身影浮现在淡淡的烛光里,今天早晨激烈战斗的场景也闪现在眼前,不知何时却又都消失在疲劳里。

    我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忽然觉得有人捣我,醒了过来。冷气一阵阵地从领口侵入身体。没有谁捣我,是睡在旁边的下坂缩身子时碰到了我。侧耳一听,哨兵在quot;咯噔咯噔quot;地走动。看样子没有任何情况。指针指着凌晨三点。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我吸着烟,凝视着漆黑的天花板。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们正冒雨在石山的堡垒里奋战。当时抓来的苦力不知何时跑掉了。现在是三点。再过两个小时该转入突击了。而且我们小队里,西谷已经战死了。西谷再不会说话,化作了灰尘。生……生,求生的意志无论如何太强大了。我从未真正因恐惧而震颤过,甚至觉得自己很勇敢。但这种勇敢远算不上彻底,我要真是不怕死的勇士,昨天突击时,我就不会趴在石山上,肯定要拿着手榴弹冲进敌阵了。那倒是意味着彻底的死亡……要真正不怕死有多么困难啊!

    我没睡着,烟头在黑夜里萤火般闪烁。从门缝悄然传来步哨整齐的足音。

    我回想起战斗的情景。

    突击这种事决不能忘乎所以地进行。毕竟,忘我的境地不是只限于极少的瞬间吗?忘我并不能持续十分钟、二十分钟。要是持续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则是所谓的quot;茫然quot;了。不应该茫然地进行突击。

    而且,忘我是在意想不到之时发生了意想不到之事的情况下,猛然陷进了忘我的境地,而突击则是预料到敌弹会更加猛烈地射来,敌人的刺刀就要在面前晃动,还要发起冲锋。这里面自然既有思想准备,又包含针对预期情况所采取的恰当行动。我以为即便在砍敌的瞬间,或从高处跳往低处的瞬间陷入忘我,也不能说整个突击过程都处在忘我之中。

    突击时,我们骤然显得像是魔鬼附体一般,但实际上并不是被恶魔所缠的疯子式的蛮横胡闹,而是高度集中的智力在最敏锐地活动着,发挥着功效。

    即使在极度的紧张和兴奋之中,所有的感情都沉默了,敏锐的观察和大胆周密的判断却仍在进行。

    这种状态决不能称作忘我。对忘我的解释,是彻底摒弃思考,只剩下一个活动着的身体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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