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28)
旧咆哮着钻进麦田。
敌兵发现了火葬泷口的烟火,发射了几枚炮弹过来,但没有任何伤亡。
我们拼命地挖着战壕。我们三小队被安排在昨晚我分队所在的村庄后方。
晚上,又出现了一名意外的死者。阵地前有一口井,一名士兵入夜后去打水,结果阵地上担任警戒的战友高度警惕,误以为他是敌人,开枪把他打死了。第二天我去打水,见井边被血染得通红,木桶倒在地上,浸染着血。井位于阵地前仅三米左右处,就在泷口被射的紧旁边。二分队最右侧的士兵在那里警戒,他说:quot;不知怎么总觉得那里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似乎感觉到有漆黑冰冷的东西缠绕着自己,十分阴森恐怖。黑乎乎的夜晚,在战壕里站着不动,便会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可恶冷漠的恐怖感袭来,我再也受不了了,像给幽灵追赶着似的逃了过来。quot;
被不可思议的命运联系起来的非命之死持续了两天之后,再也没人在那个战壕里站岗了。
中队长对我们说:
quot;中队失去了两名本来不必死的人。分队长要抓住分队士兵,好好进行指导!quot;
我从中队长那里受此训告后,回到分队宿舍,对队员们作了传达。
quot;这是战场上常有的事。quot;田中信口说道,仿佛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本期待着他深刻的自责、反省和谢罪的谦恭,听了这反抗式的、似乎想将自己的行动正当化的卑鄙言辞,不禁哑口无言,不胜愤懑。原来,那天晚上田中在阴暗的战壕里颤栗,并非纯粹源于自责的恐惧,而是当自己的过失暴露时对叱责和惩罚的恐惧。
牢牢地紧握着我的手,诚恳地说:quot;对不起!谢谢!quot;那完全出自不纯真的功利之心。田中的思想始终不是以责任感为中心而是以功利心为中心的。莫不是他故意在用quot;战场上常有的事quot;这句话,来救助自己被自责折磨着的心?要真这样,田中倒也有些令人同情了。
我紧盯着他,像是要摸透他的内心。
他慌慌张张地把米放进锅里,动作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惊慌。
在我们当宿舍住的房前广场上,有敌兵挖的深防空壕。
我分队白天就在那个战壕里睡觉。敌方炮兵一俟天明,便不停息地四处发炮,连我们都觉得惊奇。他们哪怕只发现一个士兵,也要开炮,就像开枪似的。有一天,军医大尉从大队总部过来,兴高采烈地骑在马上,从麦田穿过。这个军医相当胆校大家都说,万一他哪天会死,那肯定是全大队人都送命的日子。最后一个可怜巴巴死掉的怕就是他了。
军医拍着马屁股,策马奔到我们所在的村庄附近。这时,迫击炮弹带着可怕的quot;唆——唆——quot;声飞了过来。军医大吃一惊,慌忙拽紧马鬃。他是想赶紧逃走。马仰天长啸,飞奔而去。但炮弹比马更快,quot;咣——quot;的一声爆炸了,暴土扬尘。转眼间,只剩下马独自在麦田里奔跑,军医落马了。我们一边扬声大笑,一边叫道:quot;可能负伤了,快叫军医!quot;
如今对我来说,昼与夜的意思得调个个儿。昼是夜,夜则是昼。
我们白天在安全的防空壕里呼呼大睡,晚上瞪着血红的双眼在战壕里警戒。
或许敌兵也采取了和我们相同的生活方式,白天只是不断地进行炮击。敌人的迫击炮弹飞向万里无云的五月青空,落下后耕耘着小麦地。虽然只相隔了一千米,敌我双方却没有再推进,而是互相以炮弹的狂吠进行着对话。
每个黎明的来临对我们来说都是漫长的,叫人迫不及待。
夜是神经质的,黑暗而凄惨。
太阳落到西边的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