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28)
在肚子上,温暖着肠胃。
北方的五月虽说是初夏,但夜晚却很有凉意。远远近近到处炮声轰鸣,敌人在包围圈内试图拼死抵抗。黎明前的最后五分钟,进入攻防状态的枪炮声冲开夜幕,在黑暗的天空轰鸣、回响。不久,黎明来临了,随着曙光的到来,轰鸣的炮声更加高昂、激烈。
在我们前方两千米的树林里有敌人,拂晓时分,我们开始攻击前进。敌人的子弹低低地掠过我们的头顶。我们在小麦地里奔跑。前方一道道又深又宽的战车壕像河流一般横卧着,阻挡了我们的前进。
每道战车壕都是敌人的火线,要攻占前方两千米处敌人的据点,必须夺取好几条敌人的火线。
任何时候的战斗都是这样,我们如果没有进入有确实把握的杀敌范围就不射击,而敌兵却总是只要射出子弹就完事了似的,送来了无用的子弹。
我们用各自跃进的方式逼近了敌人,但从某一地点开始,前进变得困难起来。我们迅速地挖掘战壕,以猛烈的射击袭击敌人。从敌我双方的战壕里射出的子弹,在麦穗的上方狂舞,交织着刺耳的声音。
对我们来说,这样的战斗场景自不在话下。但我不得不多次到小麦地里解手。看来人爱清洁到了可笑的程度。即便在这样危险的枪林弹雨中,也不愿在安全的战壕里解手。纵然子弹射来也仍然要从战壕里出来,到麦地里去解手,否则心里就不舒坦。这也不仅仅是为了干净,在别人的面前解大便也实在令人感到滑稽和羞耻。一块儿并排站着小便倒也无所谓,但换成了大便,就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把缠在腰间的所有带子解开之后,走进小麦地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蹲下。我一边解手,一边担心会下达前进的命令。心想,如果就这样中弹死了的话,那也太难看了!
quot;东君在解大便时死掉了。quot;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太可笑了!怎么能这样死去?我边想边抬头望望刺我鼻子的麦穗,敌人的炮弹却不管我在做什么,毫不客气地从蹲着的我的头顶掠过。
中队长也正为拉肚子发愁吧,时而跑进小麦地里。重机枪和轻机枪一直在吼叫。
窥视到中队长跑进小麦地里,我也跟着跑进小麦地。为什么呢?因为中队长蹲着的时候,大概是不会下达前进命令的。
我们猛追吃不住劲而逃散的敌人,终于拿下了前方两千米处的村庄。村庄的后面有不太高的岩石山。当我们闯入村庄的时候,敌兵正乱了阵脚向岩石山逃跑。打逃跑的敌人比去繁华街市的射击场更有趣。我们从石墙、房屋的背后迅速地一阵猛射,然后又紧追敌人登上了岩石山。在越过山顶的另一面的斜坡上展开了白刃战,中队长刺死了一两个敌兵,敌兵却没有一个人起而迎击,他们只是一味地逃跑。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刚死的和负了伤不能动弹的敌兵。敌兵逃下岩石山,在小麦地里消失了踪影。用轻机枪对小麦地扫射了一阵之后,中队向右边高高的岩石山进行突击。
在我们突击之前,炮兵集中发射的炮弹像下雨似的落在山脚下的村庄里。白烟和轰鸣声笼罩着村庄,激烈的炮弹像是要把村庄撕成碎片。
我们拼命地向村庄冲去。滑稽的是,我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想着要一架照相机。
报纸上难得有这种火线突击照片,如果用照相机拍下来那该多……我一边跑一边这么想。被炮袭吓破了胆的敌人,开始散乱地往山上逃跑。说到逃跑,立刻令人联想到quot;快跑quot;,但这些敌兵却顾不上背后的威胁,完全是慢吞吞地往上爬。
或许他们心里在拼命着急,但登山这种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我们冲进村庄的时候,没有一个敌兵。我们也追随其后开始攀登岩石山。但也和他们一样,只能慢腾腾地挪动脚步。
好不容易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