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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大家传达完，直想痛斥小队长的龌龊相。村下少尉自分到我们三小队后，和我一分队同吃同住，跟我们一分队的成员格外密切。而且他跟泷口关系不错，常常交谈。可结果，中队别的干部都来了，作为小队长的村下少尉却没来。

    对自己小队士兵的死装聋作哑的小队长，难道就那么怕到这里来！听到泷口的死讯后，居然能钻到床底下，我恨不得朝他吐唾沫。虽说还没习惯打仗，但理应保持小队长的矜持！

    人的真正价值正是在非常时刻体现出来的。

    quot;小队长窝到床底下胆战心惊地睡着呢。quot;我说完，进了田中和竹桥所在的战壕。

    quot;竹桥君，肚子饿了吧？吃压缩饼干吧！quot;

    我说完，从壕底的背包中拿出一袋压缩饼干。我右边的田中沉默不语。

    战壕里交织着quot;嘎巴嘎巴quot;啃压缩饼干的声音。微微的震颤传到我的右臂。我紧盯着地面。震颤一直不停。

    是田中在颤抖！

    他是在倾听泷口的呻吟和诅咒吗？

    他是在为最大的过失而恐惧颤栗，为强烈的自责痛苦而哭泣吗？在这寂寥的黑暗战壕里！

    我感觉到田中是出于自责而颤抖，但我没说一句话来缓和他的不安，宽慰他的心境，而是有意固守沉默，心里还抱着几分憎恶的心情：quot;田中尽管自责好了，也算是为泷口祈祷冥福了。quot;

    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右臂依然传来田中的颤抖。难以忍耐的时间流逝！

    太阳一升上麦田，立即就要展开暴风雨般的战斗了，而现在，这大地之夜还处在冰冷的睡眠里。我又在心里说：quot;田中尽管自责好了！quot;我有意使坏的心对他陷入痛苦深渊的哀号没有表示出任何同情。我的沉默压迫折磨着他的心。他失去了优越感，自信和矜持，陷进狼狈和自责之中。

    田中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就像一个连哭泣、痛苦和叹息都无法做到的失去生气的人，一个不能思考、不能说话，只木然地因恐惧而打颤的人，一个重病的老人。

    冰冷的夜气悄无声息地潜入战壕。我又把手伸进压缩饼干袋里。

    quot;嘎巴嘎巴quot;啃饼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的心似乎因嚼饼干的声音而得救了，多少亮堂了一些。

    我弯腰点着了香烟，一瞬间，战壕里quot;刷quot;地亮了起来。

    田中的鞋子和小腿在哆哆嗦嗦地发抖。

    quot;田中君！quot;我的右手不由得按住他的腿，并静静地招呼道。

    可怜的田中。这里是战场，误伤自己人，错射，出些意想不到的事都是常有的。不应该责怪田中。田中很可怜——我转念想到。

    quot;田中君，不吃压缩饼干吗？肚子饿了吧？吃吧！quot;

    quot;哦……quot;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地杏然消失了。

    quot;吃点怎么样？quot;

    quot;哦……quot;充满哀愁的微弱的声音。

    我把饼干袋递到他跟前。他茫然虚弱的手颤抖着欲抓住饼干，可手掌只一个劲在饼干袋里胡乱颤抖着，一块饼干也抓不祝失去抓握之力的手只在稍稍拨着饼干。

    quot;老东！quot;传来他怯生生的声音。

    quot;什么事？田中君。quot;

    只感觉到颤抖，除此之外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quot;老东！quot;就像遭到痛骂之后苦苦哀求的孩子一样，黑暗当中又传来他怯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