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时候死会成为一种解脱
她讲述的第一个人。
我和这个人是在哈尔滨认识的,他是北京人,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第二学位。当时他说他所属的单位是航天部,在当时是个保密单位。所以后来我们分手的时候他也没跟我说他的详细的工作单位,我还收到过他寄来的没写工作单位的信。这样我到北京来之后问过所有跟航天部有关系的人,别人都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现在很多东西的保密程度已经不像原来那么严格了,过去的很多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我打听这个人还是打听不到。
我认识这个人还是很戏剧性的。85年的国庆节之后,我在哈尔滨师范大学进修。那是个星期天,天已经冷了,我到哈尔滨城里去买电褥子。当时还不是很适应学校的环境,对周围也不熟悉,我是一个人上的街。等我买完东西从秋林公司出来,走到南岗(左秋把这个字念作:杠。)体育场的时候,看见好多人在看热闹。我也好奇,过去一看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头上在流血,裤脚也撕开了,地上有一些碎了的罐头瓶。第一感觉就是这儿打了一场架。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有那种恻隐之心,觉得一个女孩子给打成这样挺可怜的。我就过去说,我可以送她回家。我想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个头要比我大,我觉得很吃力,跟围着的人说:quot;谁能帮一把呀?quot;后来就是这个小伙子站出来帮我把她扶起来,我们送她到省医院门诊,看了急诊,我记得医生态度特别不好,以为是家庭纠纷,说quot;打完了还送医院干什么quot;。后来她的男朋友来了,让我们去作证。我说我没有看见打架,我不能作证。那个小伙子也不同意去作证。女孩子的男朋友就有点责怪我们,说我们是怕被报复。我当时觉得从良心上讲,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就不能作证。结果我们帮了别人还落了一身不是。
我们是一起离开的,一边走一边聊天儿。我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是北京人。在没有成为北京人之前对北京人是很羡慕的,我就跟他说我哥哥和嫂子也在北京,我也去过北京。我们互相留下了地址,我觉得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一个星期以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写来的。他说他也是偶然走到那儿,他说quot;如果没有你站出来我可能就会袖手旁观quot;,quot;确实是你的善良感染了我quot;。当时他把quot;袖quot;字写成了quot;神quot;,可能就是一,点儿笔误,我在信上给他描了一下。
左秋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衰弱,这种感觉在后来听录音带的时候尤为强烈。她的眼中有一片幽幽的神往,使整张脸都显得格外有光泽。我想,再平庸的女人在回忆青春的时候也有几分美丽动人。我问:quot;他是不是你的初恋?quot;她眯起眼睛,目光变得有些朦胧,然后点头。
出于礼貌我给他回信。我还特意把那个错字给他指出来,我说我是做教师的,对这种错字特别敏感。我们后来的第一次见面是哈尔滨搞一个演讲比赛,那时候演讲特别多。我记得当时的一个热门话题是关于柏杨的。当时哈尔滨有个学府路,就跟北京的学院路似的。我在一个辩论赛场碰见他了。他当时说了一句话:quot;这个地球看起来很大,其实还是很小的,咱们又碰上了。quot;
87年的时候我们都毕业了,当时我们闹了一点小矛盾,谁也没留地址。这些年我觉得很歉疚,如果找到他呢,也不失为一个好朋友。那时候他跟我说过他家住在空军的一个大院里,我到了北京以后,也找不到他,那个大院也很难进去。而且已经过了十年了,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也不知道人家的个人状况,贸然地去找也不太合适,容易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这些年他也在北京我也在北京,就是找不到。多少次我在街上看见相像的身影,都要过去看看,也都不是他。
在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