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年十月日记1
家用药箱、手提灯、铲子、十字镐和样凿,但是,坦率地说,当我想到,我们大家有可能都会被埋在这个老鼠洞里时,那些东西并没有给我提供多大的安全感。说真的,是害怕了。可是,为了消除害怕,说几句快活的话,或编造一个笑话,大家跟着笑一笑,炸弹的威力就大大减小了!老实说,只要炸弹没有刚好落到自己的头上,人们逐渐地也习惯了狂轰滥炸。每次轰炸的间隔时,孩子们都迅速地跑出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无法想象得出,这时会发生什么事。
夜间轰炸既有弊也有利。第一次警报信号响过几分钟后,电厂拉断了电。领带可以不要,但在这几分钟内我至少必须穿好裤子和皮靴。然后,当我把所有要保护的伙伴安全地藏进地下室后,才可以悄悄地在暗处坐下。继而我经常会摸索着回到我的起居室里去,悄悄地找一张最舒适的椅子,转眼问便睡着了。这是我在孩提时代练就的功夫,那时,只要下雷阵雨,我就常常这么做。
可是(我们的室内生活写得太多了)只要危险一过去,防空洞里的客人们和我之间的家庭式关系自然也就中止了。必须是这样。除去工资以外,必须有一个区别,不至于会失去纪律。
现在再写一点有关这个城市和警报信号的情况:
谁要是在战前即两个月前,熟悉这个重新繁荣起来的南京城的,谁要是在当时,特别是中午时分,观察过市中心繁忙的交通情况的,如果他听说过大约100万~120万居民中至少已有80万人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他对现在城里到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几乎空荡荡的街道和广场就不再会感到惊讶了。所有红色的砖瓦屋顶都刷成了黑色,就连整个红砖瓦的住宅区也都刷成了黑颜色。每隔50米~100米就有供行人躲避用的防空洞,有些只是上面堆些土的洞,刚好够一个人爬进去。
所有的电影院、大部分旅馆、绝大部分商店和药房都已关闭。有些小手工业者还在半开着的大门和百叶窗后面悄无声息地干活。
一排排的房子之间,可以看到一些缺口,面积大约有6所~12所房子那么大,这是轰炸造成的破坏。但是事情过后呢,人死了(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多了),现场清理干净了,于是便几乎不再有人注意这些缺口,事情也就忘记了。
同样也漆成了黑色的公共汽车还在行驶,在中央各部等单位下班时车里挤得满满的,因为政府官员都照样工作,星期天也如此!街上的秩序是无可指摘的。军人、警察和平民纠察队谦和而正确地履行着他们的义务。在两枚炸弹炸开了中山路主干道的碎石路面半个小时后,就已填补了那些坑洞,修复好了路面。修路时交通一点也没有中断。
没有一个外国人(这里的外国人已经不多,德国人约有12名妇女和60名男子)受到过干扰。相反,人们都怀着惊讶的好感注视着我们这些还坚持留在这里的外国人!
警报突然会响起。以前我们用作报时信号的电器汽笛响起了拉长的“呜——”声,这是第一次信号:警告信号。就是说敌机已经起飞,正在飞往南京途中的某个地方。所有的人都赶快奔跑回家,或者奔向附近的防空洞。住得比较远的人就坐人力车赶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幸坐在汽车里的人突然发觉、他们的老式小汽车在和平时期时速还跑不到10里、现在却一下子达到十六七里的速度。当我喜形于色地祝贺我的司机取得这个出色的成绩时,他露出一种调皮而尴尬的脸色。看来是我击中了他的唯一致命弱点。
回到家以后,我就派人在大门两边守着,以检查拥进来的人们。邮局和电报局的公务员受到每个人的欢迎,随时都得安置他们。除此之外,凡是与我的家庭没有关系的人,都拒绝入内:“真对不起,没有地方。请您别见怪,我们没有多余的位子了。”
抱着婴儿的妇女们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