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湘行记
戏处,有一年这样冬晴天气,曾有过一辆中型专用客车在此待渡,有七个地方高级文武官员坐在车中,一阵枪声下同时死去。这是另外一时那个“爱惜鼻子的朋友”告诉我的。这故事如今可能只有管渡船的老人还记住,其他人全不知道,因为时间晃晃快过十年了。现在这个小地方,却正不声不响,一切如随同日月交替、潜移默运的在变化着。小渡船一会儿又回到潭中心去了。四围光景分外清寂。
在一般城里知识分子面前,我常常自以为是个“乡下人”,习惯性情都属于内地乡村型,不易改变。这个时节,才明白意识到,在这个十四五岁真正乡村女孩子那双清明无邪眼睛中看来,却只是个寄生城市里的“蛀米虫”,客气点说就是个“十足的、吃白米饭长大的城里人”。对于乡下的人事,我知道的多是百八十年前的老式样。至于正在风晴雨雪里成长,起始当家作主的新人,如何当家作主,我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一九五七年五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