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勒以
得到靳以逝世的消息,正和去年得到郑西谛同志逝世消息一样,一面感到沉痛,一面还希望消息是误传。因为两个老友,都正当年富力强、精神饱满,热爱生活热爱新社会,正当为人民事业献身大有可为的时候,不可能忽然死去的!月前有熟人过上海时,只听说靳以因工作劳累,心脏出了毛病,曾一度昏迷,入了医院。在病院中,谈起我们一代一定可以看到社会主义的建成,情绪还十分乐观。《人民文学》十一月号发表的《跟着老马转》是他最后一个作品,为劳动英雄作的画像,还充满了爱和热情。这里朋友为他的忘我工作深受感动,正一再去信劝他注意健康,不意消息传来,还是由于风湿性的心脏病猝发,终成古人,致使文学创作队伍少了一位好战士,朋友中失去一个真挚坦率、热情洋溢、永远能给人以鼓舞的友人,真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我和靳以认识已有了三十多年,那时同在上海,见面还并不多。一九三三年我从青岛回转北京时,他不久也来到了北京,和巴金、曹禺、之琳等同住在北海前边三座门七号一所房子里。常到那里去的客人,记得有何其芳、李广田、方敬、曹葆华等。因为同在编辑文学刊物,彼此组稿换稿常有联系,我们见面机会也多了些。靳以和巴金、西谛同编《文学季刊》,实际上组稿阅稿和出版发行方面办交涉,负具体责任的多是靳以。
刊物能继续下去,按期出版,分布到全国读者面前,真不是简单工作!因为那么厚厚的一本文学杂志,单是看稿、改稿、编排、校对,工作量就相当沉重!靳以作来倒仿佛凡事成竹在胸,游刃有余,远客来时,还能陪上公园喝喝茶,过小馆子吃个便饭,再听听刘宝全大鼓。曹禺最早几个剧本,就是先在《文学季刊》发表,后来才单独印行的。当时一些年轻作家,特别是一部分左翼作家,不少作品是通过这个刊物和全国读者见面的。
靳以那时还极年轻,为人特别坦率,重友情,是非爱憎分明,既反映到他个人充满青春活力的作品中,也同时反映到他编辑刊物团结作家的工作里。他本人早期作品,情感还比较脆弱,社会接触面也比较窄,对于革命未来,还缺少坚定明确的信仰。然而刊物的总精神,却是对旧社会和当时腐败无能、贪污媚外的国民党政权采取决不妥协的态度的。
日本帝国主义者侵略东北不久,得寸进尺,使得华北局势进一步紧张后,刊物迁往上海出版,当时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影响下,团结作家抗战救亡的旗帜因此也更加鲜明。
抗日战事发展,平津沪宁相继沦陷,国内大多数作家,除一部分直往延安或参军外,大都到了西南后方,比较集中在四川、云南、广西三个地区。靳以在迁川的复旦大学国文系任教职。眼见到皖南事变,国民党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以四大家族控制下的腐败政权,对抗战越来越取的是投降主义,前方战士浴血,后方人民死亡流离。官僚却堕落无耻,特务横行,对进步知识分子所采取的残暴压迫手段,加上四川本地军阀、地主、流氓会道门三者结合起来的封建特权,对人民无情剥削越来越残酷,靳以由于日益和进步思想接近,思想感情逐渐起了变化,日益靠近党,而且在作品中加以反映。复员回到上海后,依旧在复旦主持国文系。当时正是回光反照的蒋介石政权疯狂迫害进步人士,全国民主和平运动遭受严重挫折时,靳以在上海和当时文学教育界进步知识分子取得密切联系,在党的领导下,作着反帝反蒋的民主活动。
全国解放,人民政府成立后,国家进入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文学艺术也进入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为体现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所指示原则,文艺必须面向工农兵,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全国文学艺术家都热烈响应这一伟大号召,勇敢坚决投入革命洪炉中,参加土改、三反五反、抗美援朝、思想改造等等轰轰烈烈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