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儒-5
古传说又说他师事商客,——一作常抓,汪中说为一人——可见古说总把他和殷商文化连在一块,不但那柔道的人生观一项而已。)
这样看来,我们更可以明白老子是那正宗老儒的一个重要代表了。
聪明的汪中(《述学》 补遗, 《老子考异》)也承认《曾子问》里的老胞是 “孔子之所从学者,可信也”。但他终不能解决下面的疑惑:
夫助草而遇日食,然且以见星为嫌,止枢以听变,其谨于礼也如是。至其书则回“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下殇之葬,称引周、召、文佚,其尊信前哲也如是(此一条也见帽子问》)。而其书则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彼此乖违甚矣。故郑注谓“古寿考者之称”,黄东刎日钞》亦疑之,而皆无以辅其说。(汪中列举三疑,其他二事不关重要,今不论。)
博学的汪中误记了胜子》伪书里的一句“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硬说是《老子》里的赃物!我们不能不替老子喊一声冤枉。《老子》书里处处抬高“圣人”作个理想境界,全书具在,可以覆勘。所以汪中举出的两项“乖违”,其一项已不能成立了。其他一项,“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正是深知礼制的人的自然的反动,本来也没有可疑之处。博学的汪中不记得里的同样主张吗?孔子也说过: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又说过: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又有两条讨论“礼之本”的话:
林放问利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成” (说详上文第三章)
于夏问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平?”子曰:“启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檀弓》述子路引孔子的话,也说:
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祭孔,与其敬不足而和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
这样的话, 都明明的说还有比“礼” 更为根本的在,明明的说礼是次要的(《礼后》),正可以解释老子“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的一句话。老干、孔子都是深知礼意的大师,所以他们能看透过去,知道“礼之本’环在那礼文上。孔子看见季氏舞八份,又旅于泰山,也跳起来,叹口气说:“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厂后世的权臣,搭起禅让台来,欺人寡妇孤儿,抢人的天下,行礼已毕,点头赞叹道:“舜禹之事,吾知之矣!”其实那深知礼意的老耿、孔丘早已看透了卜檀引里还记一位鲁人周丰对鲁哀公说的话:
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意之心以莅之,虽因结之,民其不解平?
这又是老子的话的注脚了。
总之依我们的新看法,老子出在那个前六世纪,毫不觉得奇怪。他不过是代表那六百年来以柔道取容于世的一个正统老儒;他的职业正是殷儒相礼助葬的职业,他的教义也正是里说的“犯而不校”“以德报怨”的柔道人生观。古传说里记载着孔子曾问礼于老子,这个传说在我们看来,丝毫没有可怪可疑之点。儒家的书记载孔子“从老鹏助葬于巷党”,这正是最重要的历史证据,和我们上文说的儒的历史丝毫没有矛盾冲突。孔子和老于本是一家,本无可疑。后来孔老的分家,也丝毫不足奇怪。老子代表儒的正统,而孔子早已超过了那正统的儒。老子仍旧代表那随顺取容的亡国遗民的心理,孔子早已怀抱着“天下宗予”的东周建国的大雄心了。 老子的人生哲学乃是千百年的世故的结晶, 其中含有绝大的宗教信心—— “常有司杀者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所以不是平常一般有血肉骨干的人所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