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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儒-5
些圣人贤人斤斤的讨论礼文的得失,无论是拜上或拜下,无论是麻冕或纯冕,无论是经裘而吊或袭裘而吊,甚至于无论是三年之丧或一年之丧,他们都只注意到礼文应该如何如何,或礼意应该如何如何,却全不谈到那死了的人或受吊祭的鬼神!他们看见别人行错了礼,只指着那人嘲笑道:

    夫夫也!为习于礼者!

    他们要说某项节文应该如何做,也只说:

    利也。

    就是那位最伟大的领袖孔子也只能有一种自己催眠自己的祭祖哲学: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这个“如”的宗教心理学,在孔门的书里发挥的很详尽。《中庸》说:

    斋明盛服以承祭北,洋洋乎如在其上加在其左右。

    《祭义》说的更详细:

    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祭之日,入室,慢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俄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这是用一种精神作用极力催眠自己,要自己感觉得那受祭的人“如在’哪儿。这种心理状态不是人人都训练得到的,更不是那些替人家治丧相礼的职业的儒所能做到的。 所以我们读《檀引所记,以及整部《仪柳村L记》所记,都感觉一种不真实的空气,《檀引里的圣门弟子也都好像《士丧礼》里的夏祝商祝,都只在那里唱戏做戏,台步一步都不错,板眼一丝都不乱,——虽然可以博得“吊者大悦”,然而这里面往往没有一点真的宗教感情。就是那位气度最可爱的孔子,也不过能比一般职业的相礼祝人忠厚一等而已:

    于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这种意境都只是体恤生人的情绪,而不是平常人心目中的宗教态度。

    所以我们读孔门的礼书,总觉得这一班知礼的圣贤很像基督教《福音》书里耶稣所攻击的犹太“文士” (SCribe一和“法利赛人”(Phdrisees)。(“文士” 与“法利赛人”都是历史上的派别名称,本来没有贬意。因为耶稣攻击过这些人,欧洲文字里就留下了不能磨灭的成见,这两个名词就永远带着一种贬意。我用这些名词, 只用他们原来的历史意义, 不含贬议。)(天主教新译的《福音》皆译作 “经师”和“法利塞人”。“经师”之名远胜于“文士”。适之)犹太的“文全” 和“法利赛人”都是精通古礼的,都是“习于礼”的大师,都是犹太人的“儒”。耶稣所以不满意于他们,只是因为他们熟于典礼条文,而没有真挚的宗教情感。中国古代的儒,在知识方面已超过了那民众的宗教,而在职业方面又不能不为民众做治丧助葬的事,所以他们对于丧葬之礼实在不能有多大的宗教情绪。老子已明白承认“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了,然而他还是一个丧礼大师,还不能不做相丧助葬的职业。孔子也能看透“丧与其易也宁成”了,然而他也还是一个丧礼大师,也还是“丧事不敢不勉”。他的弟子如“堂堂乎”的子张也已宣言“祭总敬,丧思哀,其可已矣”了,然而他也不能不替贵族人家做相丧助葬的事。苦哉!苦哉!这种知识与职业的冲突,这种理智生活与传统习俗的矛盾,就使这一班圣贤显露出一种很像不忠实的体化意味。

    我说这番议论,不是责备老孔请人,只是要指出一件最重要的历史事实。“五百年必有圣者兴”,民间期望久了,谁料那应运而生的圣者却不是民众的真正领袖:他的使命是民众的“弥赛亚”,而他的理智的发达却接近那些“文士’与“法利赛人”。他对他的弟子说: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未知生,焉知死?

    他的民族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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