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么照顾。然而,我是由波瓦·德·拉·杜尔夫人介绍给他的,他也曾对我表示欢迎。不过在这地方,人们对任何人都一律奉承,友好的表示是毫无意义的。那时候,我既已正式重奉新教,又生活在一个新教国家,我就不能不参加我所信奉的宗教的公开活动,否则就要违背我的誓愿和我作为公民的义务,所以我得去参加圣事。另一方面,我又怕走到圣体台前被人拒绝,遭到难堪。看样子,日内瓦的议会,讷沙泰尔的宗教界都已闹得满城风雨了,此地的牧师简直不可能让我安安静静地走进他的教堂里去领圣餐的。所以我看圣餐礼快到的时候,就决定写封信给蒙莫朗先生(这就是那个牧师的名字),表示一下我的心愿,并且向他声明,我心里始终是归附新教教会的;同时,我对他说,为了避免有关信条的无谓争辩,我不愿个别地对信条作任何解释。这个手续一办,我就放心了,认为蒙莫朗先生一定会拒绝我去,因为他绝不肯让我不经过事先的个别解释就去参加圣餐,而我又决不愿意进行事先的个别解释,这样一来,事情就不了了之,而且不能怪我。谁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在我万想不到的时候,蒙莫朗先生来了,不但向我说明,他在我提出的条件下容许我去领圣餐,并且还说,他和老教友们都以有我这样一个信徒而引为极大的光荣。我从来没有这样地惊讶过,也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欣慰。我觉得老是孤独地生活在世上是一种十分凄凉的命运,特别是处于逆境的时候。在这么多的通缉与迫害之中,我能对自己说:“至少,我是跟我的教友们在一起。”这可是太甜美了,所以我就去领了圣餐,这时我内心的感动和由感激而流出的眼泪也许是人们在领圣餐时最能使上帝满意的精神状态了。
不久之后,勋爵派人给我送来了布弗莱夫人的一封信,据我推测,这封信至少是通过达朗贝转来的,因为他认识元帅勋爵。这是这位夫人自我离开蒙莫朗西以来给我写的第一封信,在这封信里,她痛切地责备我不该给蒙莫朗先生写那封信,尤其不该去领圣餐。我真不懂她是跟谁发这顿脾气,特别因为,自从我那次到日内瓦旅行以来,我一直就公开宣布我是新教徒,我又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到过荷兰教堂,谁也没觉得我这事做得不对。布弗莱伯爵夫人居然想在宗教问题上指导我的信仰,我觉得未免太可笑了。不过,我并不怀疑她的用心是好到无以复加的——虽然我一点也不懂她的用心何在,所以我对这种离奇的谴责绝不生气,心平气和地复了她的信,给她说明我的理由。
这时,辱骂我的印刷品方兴未艾,它们那些好心眼的作者责怪权力机关对我太温和了。主谋者继续在幕后指挥的这种吠影吠声的大合唱,很有点阴森可怕的样子。我呢,让他们说去,丝毫不为所动。有人跟我说,索尔朋神学院发出过一个谴责书。我根本不信。这件事,索尔朋有什么可插手的呢?它想宣布我不是天主教徒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它想证明我不是好的喀尔文派教徒吗?这又与它有何相干?操这种心真是太离奇了,简直是要顶替我们的牧师了。看到那个文件之前,我以为是别人假索尔朋的名义把它传播出去,以便讥笑索尔朋的,读了那个文件之后,我更相信是这样。最后,当我不能再怀疑那个文件的真实性的时候,我千想万想都只想到这一点:应该把整个索尔朋的人都送到疯人院去。
另一份公布的文件使我更加痛心,因为它来自我所始终敬仰的一个人;这个人,我佩服他的性格坚定,却惋惜他的行动盲目。我说的是巴黎总主教反对我的那份训谕。
我觉得我义不容辞,必须予以答复。我可以答复得不失身份,这和我当年答复波兰国王的情形差不多是一样的。我从来不喜欢伏尔泰式的粗暴的争吵。我只知道在保持尊严的条件下和人家交手;我要确信攻击我的人能不辱没我的打击时,才肯自卫。我毫不怀疑那篇训谕是耶稣会教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