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1
是我们可以说,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人人都有的,因为它和自爱是分不开的。正是这种恶劣的娇气,才迫使那些有必要责备别人的人采取那么多的曲折婉转,以免激恼别人。他们一定要缩小我们的缺点,一定要做得好像是原谅我们的缺点,并且要在其中掺进称赞以及爱护与尊重的凭据。尽管有这一切,这付药对于自爱仍然不会是不苦口的。自爱会尽量可能地少服药,而且总是带着厌恶的心情,甚至于往往暗中忌恨那些为他们开药方的人。
因此,就出现了这种情形:如果有人有某种兴趣想讨我们的喜欢,他们就会避免向我们做出一种他们明知是我们所不高兴的事;他们对待我们就正像我们所愿意受到的那样:我们仇恨真理,他们就向我们隐瞒真理;我们愿意受奉承,他们就奉承我们;我们喜欢被蒙蔽,他们就蒙蔽我们。
这就是形成了每一步使我们在世界上得以高升的好运道都会使我们越发远离真理的原因,因为人们最耽心的就是怕伤害那些其好感是极为有用而其反感又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一个君主可以成为全欧洲的话柄,但唯有他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我对这一点并不感到惊讶:说出真话来,对于我们向他说出真话来的人是有利的,但是对于那些说出真话来的人却是不利的,因为这使我们遭人忌恨。可是与君主相处的人既然爱其自身的利益更有甚于爱他们所侍奉的那位君主的利益,因而他们就谨防给君主谋求一种利益而有损于他们自己。
这种不幸毫无疑问在最富贵的人们中间要来得更大而又更常见,然而就在下层人中间也并不能避免,因为讨别人喜欢总归是有某些好处的。因而人生就只不过是一场永恒的虚幻罢了;我们只不过是在相互蒙骗相互阿谀。没有人会当着我们的面说我们,像是他背着我们的面所说我们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只不过建立在这种互相欺骗的基础之上而已;假如每个人都能知道他的朋友当他不在场的时候都说了他些什么,那就没有什么友谊是能持久的了,哪怕当时说这些话都是诚恳的而又不动感情的。
因此,人就不外是伪装,不外是谎言和虚假而已,无论是对自己也好还是对别人也好。他不愿意别人向他说真话,他也避免向别人说真话;而所有这些如此之远离正义与理智的品性,都在他的心底里有着一种天然的根源。
131—154(101)429—80
我认为这是事实: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彼此所说对方的是什么,那么全世界上就不会有四个朋友。根据人们对此所作的流言蜚语一再引起种种纠纷看来,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我还很可以说,所有的人都将……。〕
140—136(102)112—536
有些罪恶是只由于别人的缘故才盘踞在我们身上;而抽掉了树干,它们就会像树枝一样地脱落下来。
182—714(103)111—81
亚历山大的贞操的范例所造就的贞洁,远不如他的酗酒的范例所造就的恣纵那么多。
比不上他那样有德并不可耻,而没有比他更为罪恶则又似乎情有可原。当我们看到自己也陷于这些伟大人物的罪恶时,我们就相信自己并非全然陷于普通人的罪恶;可是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伟大的人物在这方面也是普通人。我们与他们相联接的正好是他们与群众相联接的那一端;因为无论他们是多么高明,他们总还有某些地方是与最卑贱的人联在一起的。他们并没有悬在空中,完全脱离我们的社会。不,不是的;如果他们比我们伟大的话,那乃是他们的头抬得更高,然而他们的脚还是和我们的脚一样低。它们都是在同一个水平上,都站在同一个地面上;根据这一端,他们就和我们、和最渺小的人、和小孩子、和野兽都是同样地低下。
183—72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