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辽阔的海洋
昨天——昨天是多么远,又是多么近啊!——我和我的心一同来到大海,为的是用海水涤除附在我们身上的灰尘和泥垢。
我们到达海岸,便开始寻找一处不让别人看到的清静之地。
我们边走边看,忽然发现一个男子,坐在一块灰褐色的岩石上,手上有只袋子,他正从袋中一把一把地抓出盐来撒向大海。
我的心对我说:quot;这是一个只看到生活阴影的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是不适于看到我们赤裸的身体的。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因为这里没法洗浴。quot;
我们抛下了这个地方,继续前行,直到抵达岸边的一个小海湾。我们发现一个男子正立于一块白色岩石之上,手里擎着一个镶满珠宝的箱子,正从中掏出一些糖块,撒向大海。
我的心对我说:quot;这是一位报告没有喜讯的喜讯的乐观主义者。小心别让乐观主义者看到我们赤裸的身体。quot;于是我们再次上路,直到遇见一个男子,他正站在岸边拣死鱼,随后又带着怜悯把死鱼送回海中。
我的心对我说:quot;这是一位企图将生命送还墓中之尸的悲天悯人者,让我们离他远一点吧!quot;
尔后,我们来到另一个地方。我们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沙滩上描画他的幻想,波浪涌来,抹去了他所画的东西,他一次又一次地接着画!
我的心对我说:quot;这是在其幻想中竖起一尊偶像以便加以崇拜的神秘主义者。让他干他的事吧!quot;
我们走啊走,来到一个寂静的海湾,见到一位男子从水面上撇起浮渣泡沫,然后装人一个玛膨瓶中。
我的心对我说:quot;这是一个用蛛丝编织衣服穿的空想主义者。他不配看到我们赤裸的身体。quot;
我们接着走,直到听见一个喊声:quot;这就是那深造的海!这就是那汹涌澎湃的大海广
我们循声而去,发现一个男子转身背对着海站在那里,他把一个海螺置于耳上,细细倾听着它的声响。
我的心对我说:quot;我们走吧,这是一个转身背对他不能把握的全局,且用让自己完全偏斜的种种局部困扰自己的事务主义者。quot;
我们又走了。直到看见草地上、岩石间有一位把头埋进沙子里的男子。
我对自己的心说:quot;心儿啊!我们就在这里沐浴吧!因为这个人不可能看到我们。quot;
但我的心摇着头说道:
quot;不!一千个不!你看到的这个人,是所有人中最坏的一个!他是个遮遮掩掩不让他的心看到生活的悲剧,从而生活也就不让他的心看到其快乐的纯粹的虔信者。quot;
这时,我的心的脸上浮现出深沉的悲哀,她带着因痛苦而时断时续的声音说道:
quot;让我们离开这些海岸吧!这里没有一处僻静的地方可供我们沐浴。我决不愿意在这样的风中梳理我的金色发辫,也不想在这天空面前袒露自己细嫩的胸脯,更不愿意脱得光光,赤身露体站立在这阳光之下。quot;_
于是,我和我的心离开了这个大海。我们走了,去寻找更辽阔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