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酒和茶
李白善饮,这不用怀疑,千年以降,饮者留名,唯有李白。相比较可以上得台面的人物,曹操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至于武松十八大碗,那就算不上风流人物了,只能称得上好汉。但是好汉,纵观古今中外历史,都属配角角色。李白不然,在说到李白这个人物的时候,往往大唐天子也不过给他做了配角。至今可查阅的李白的诗,有1500首,据郭沫若考证其中写到酒者,占16%,显然是诗酒不离的了。然而,唐朝诗人能饮,亦不独李白,他的诗友杜甫有诗1400首,写到酒者占20%,说起来杜甫也爱喝两口,酒量绝不会弱,只是李白的酒名在先,将杜甫这样一个伟大的酒圣给活活掩盖了。杜甫酒名被李白掩盖了不说,且还使劲替李白大扬酒名,杜甫在《饮中八仙》写道:“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李白能酒,杜甫岂不能之?是不是历史评价系统太过偏差,独钟李白?估计这里面奥妙在于,李白的诗须由酒来催生:诗,冒着酒气;人,在酒间的醉态中写作,简称为醉写。杜甫可能酒量比李白还大,但他不醉写,或不常醉写,他的大多数诗是明白时候写作,属于醒写,所以杜甫就失去了诗酒互为烘托机会,写诗是写诗,喝酒是喝酒,这样导致世间人都不知道杜甫还能喝酒,多少对杜甫不公道。话再说回来,李白虽然做过翰林院待召,从其一生的写作生涯考察,他是一个自由撰稿人,杜甫不是,他有官职,常有公务在身,能喝也要保密,因此尚不能完全算历史对杜甫不公道。
显然是这样,如杜甫所言,李白斗酒诗百篇,这个斗字,只说它是斗争之斗,只要李白一斗酒,他的诗情就如三峡之水滔滔流涌,那一个斗字,确切判断是一个动词,不是量词,坊间将其作量词解,拿酒来使劲地灌文人墨客,不过是玩了一个修辞上的技法,历史上也没有拿斗来做酒量具的,十八碗、十八坛、十八缸……这么论者偶有所见。李白斗酒诗百篇,此百篇则是形容语词。否则,以李白的1500首诗折酒量,一斗一百篇计,其一生不过是喝了150斗酒而已。设若真的以斗量酒,一生中能喝150斗酒的人确大有人在,与酒仙之称谓应该相差甚远,想那武松不过翻一个景阳冈而已,就喝了十八大碗。像武松这样一个好汉豪杰,一生中又该翻越过多少座“景阳冈”?
李白是斗酒,而不是拿斗装酒喝,也不是喝一斗两斗酒那样计量,这个问题应该可以不再纠缠,而斗酒之传统,至今也保持非常完好,可区别的是斗法斗技之不同也。但是,李白到底喝的什么酒?千百年来,仍是一个谜,白酒肯定不是的,李白的名也有一个白,此白非彼白。坊间盛传,李白喝的酒不过是低度米酒,能喝却不能以为他真的酒量大,让李白来喝56度二锅头试试,看他还能否斗酒诗百篇?确乎如此,有一年,我去了神农架的房县,这地方旧称房川,也叫卢陵州,就是武则天把她的亲儿子李显流放来的地方,这地方现在还沿袭喝一种皇酒。皇酒,卢陵王从长安带来的宫廷酒,还包括360种酒规。
斗酒,须有酒规,360种酒规,现在神农架一带仍然流传,平常席间,总会使用其中几种,比如转杯,对面笑,跳一跳,赶麻雀等,这些斗酒的玩法,在神农架呆上十天半月,大约是可以略知一二。比较遗憾的是皇酒一直深藏在神农架深老林间,没有流布神州大地的亿万酒肆,让今天的芸芸众生一品大唐帝国的酿造风味。
我在神农架被灌醉的次数不好统计了,总之不会少于十次。皇酒之色,呈浅茶色,入口微甜,渐渐弥散酒香,较之绍酒,同是米酒的皇酒,就没有绍酒后缀的酸涩味,皇酒入口绵甜,淡淡的酒香漫溢,再喝、再喝依然。然而,它的后劲不可小视,或者当场就让人飘起来。伟大的皇酒就有如此之妙,喝得人飘起来,还可以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