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5节
要懂希腊语,希腊是西方哲学的源头;二要懂梵文,才能真正了解印度对中国文化有过的影响;三要多懂几种作为现代汉语语源的外语。更要精研古汉语,懂甲骨金石文字。老朱说:quot;未来五十年,中国仍是处于译经时代。quot;意思是五十年内我们不可避免仍是西方文化的学习者。一次聚会,老朱向我们举杯:quot;我和你们约定,二十年后我们一起来翻译。quot;
最近见到老朱是在一个讲座上,结束讲座时老朱说:quot;归国带回艺术发展最前沿的策略规划和方法,我常常给北大提教学建议,给校长写信,十二年过去了,可惜我的想法还是不能实现,但我还是年年提议,成了不合时宜的人。中央美院的院长最近对我说,你还是归队吧,到我这里你可以按你的想法做。我有时也想归队,但是我又想,就像今天这样一个讲座,你们听了如果会心里一动,觉得受了启发,和没听不一样,就为了这么一点不同能在北大实现,我想我还是愿意继续坚持一下。quot;
至于我本人,我在北大的经历微不足道,本科毕业时我考了社会学系的硕士,受费孝通《乡土中国》的影响,入了社会学的门。自那以来已经七年。我更愿意谈谈我在北大认识的一些朋友,这些朋友不是北大人,他们漂在北大。北大的一个奇特传统便是有许多流浪者在这里栖身、听课、交友。他们比北大人更自由,因为他们无需经过万里挑一的严酷高考进北大,他们听课却不需要强迫自己,觉得不好就走人,他们也无需应付课程考试。这些人中有的人有非凡的才华,非凡的性格。
第23节:纪念与反思 文/涂骏(4)
我的一个朋友外号石头,从河北来到北大,身无分文,住研究生楼的自习室,晚上等别人自习走后,他在长桌上铺点东西,躺倒就睡。他的所有家当装在一个纸箱子里,黑糊糊的枕头、被子,还有一套海德格尔选集。我们认识后,他常和我大谈尼采,他说高中时就对哲学入了迷,整天泡在新华书店里把哲学书看了个遍。我有时给他讲诗,有一次念了首顾城的诗给他,他仔细品味,慢吞吞地说:quot;这人像水一样,他的命运是归向大海。quot;我听了大惊,对他的原始洞察力深感诧异。又有一次他看到海子的名篇《亚洲铜》,看了又看,问我:quot;你说亚洲铜是指什么?quot;我摇摇头。他说,就是指月亮吧,quot;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将死在这里,这是唯一一块埋人的地方quot;,中国人都死在月亮上了,你看,那么多诗人迷恋月亮,没什么人喜欢太阳。
我问他高考过没有,他兴奋地说考过,考了零分,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成就。因为他痛恨高考制度,觉得考试吞噬了一代代少年人的青春。后来我去他河北家里玩,他父亲告诉我,这孩子让我们烦恼透了。从小到大成绩很好,总是考第一,但就是不好好听课,上这个课他要看那个书,经常逃学,跑到山上玩,要不就是躲在玉米垛里看书。中考之后,有个高中派车子来接他去上学,他没上多久,就回来了,人家老师在上面上课,他把书啪往桌上一摔,站起来说:你讲得不对。老师很尴尬,说那你上来说说,他又不说。他老这样,老师很没面子,学校没办法就不要他了。他就上了市里另一个高中,上了几个月他又不干了,不上课,整天泡在市图书馆和新华书店里看书,书是看得很多,和那里的人都混熟了,别人都认识他。后来参加高考,我和他妈对他还是满怀希望,陪着他考了三天,给他买健力宝喝,我们就喝白开水。考完了问他怎么样,他笑笑说:可以。成绩下来时我懵了,16分,怎么考也不能考16分哪,就是我去考也不止这个分数啊,是不是卷子改错了。我就去教委查试卷,查一份十块钱,查了以后教委的人对我说,确实没有错,你孩子就没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