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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朝代的士大夫可不好当,不但下了野,还被革了命。想要死灰复燃,只能借尸还魂。幸好有个未名湖,午夜时分在此独自静坐,就会发现那是时空转换和能量传接的月光宝盒。
能量场也覆盖了湖边的教室宿舍和图书馆,敏感的神经很容易就被士魂击中。隐藏在北大灿若群星的学林高手中,高大黑壮的萧国亮老师并不起眼。但在社会史的第一堂课中,我就被他击中了。
quot;所谓原始社会是一种生存状态,奴隶制是一种人际关系,封建是一种政权架构,资本主义是一种经济方式。它们根本就不是并列的概念,完全可以重叠在一个时代的社会里。中国的封建时代开始于商周时期,而在秦始皇施行郡县制之后就结束了。所以,你们学过的社会发展史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们来到北大,第一件事就是必须把从前的错误逻辑理清楚。不然就没法继续学习,也没法与世界交流。quot;
这些问题我中学时代就跟老师抬杠,直到这时我才像个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娘。也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鲁迅先生所言的quot;治学先治史quot;是什么意思。我不敢肯定课堂上听到的就是真理本身,但我至少体会到了一丝可以让人如此上瘾的真理的魅力。
战死于汗青夹缝--扯下皇帝的新衣
上个月,我因工作需要参加了一次久违的少先队活动。看着孩子们把那传说中血染的布条系在胸前,高唱着不怕流血牺牲的歌曲,向着血红的旗帜宣誓,要为一个他们不可能理解、他们的老师家长也不再相信的理想奋斗终身--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痛。本来冰雪聪明的一代代孩子,自从挂上了红领巾,他们就被告知,要为一个解释不通的概念流血牺牲。与此同时,誓言这种神圣的仪式,从此也变得一文不值。而我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不是在未名湖边被幸运地击中,我也一定不会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有什么问题。我很担心,经过多少代人之后,中国人聪明智慧的基因会因为逻辑思维的混乱而改变。
第68节:未名湖是个海洋 文/许秋汉(4)
上一代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眼看就要成为下一代人默认的前提,但又有谁敢跳出来指摘皇帝的新衣呢?望着向我敬礼的少先队员,我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一刻,我终于明白20年前中学政治老师制止我争辩时眼中的复杂神色。
quot;我虽年近八十,明知众寡不敌,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到战死为止……quot;这是50年前我们的马寅初校长以《新人口论》诤言获罪时的铮铮誓言。在他之前,有无数宁可杀头也不愿捉刀改笔的历代史官,和冒死直言的历代谏官;在他之后,有至死反对三峡工程的黄万里教授,和千万个敢于在课堂上quot;胡说八道quot;的萧国亮老师。来到未名湖边,我才得以在头脑里重新划分了一下,谁是不劳而获的硕鼠,谁是真正的士大夫。
抛开惹来无谓争论的考据,我姑且认为掌握了知识、脱离了体力劳动之人为士,不论是否登上大夫的官方舞台,信奉quot;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quot;之民族精神者方为大丈夫。里也说:quot;士不可以不弘毅。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quot;于是任重而道远的文士武士们quot;文死谏,武死战quot;,中华民族才得以渡过一次又一次危机。士大夫这个群体不光是用来统治劳动人民和传承文化的,也是用来死而后已、死得其所的。然而,就是因为不怕死,所以到现在,货真价实、有骨气的士大夫都死得差不多了。幸好还有一些遗老遗少在北大苟延残喘,死去的英灵也会回到未名湖畔涅槃重生。
诗意的栖居--英雄圣贤就在身边
走出北大的象牙塔,奔波于芸芸众生之间,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