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孩子
……摔倒了?”
“没事的。”她吸着鼻子小声说。
她忍着痛不哭的样子让我觉得心里一软,某个地方尖锐地疼起来。我把她扶起来,拉起她的裤腿,她手忙脚乱地来帮忙,我才看到她的手掌也都擦破了皮,露出白色的肉来。
“疼吗?”我帮她吹伤口。
她连连摇头,“小田不怕疼!小田连打针都不哭呢!”
一滴水珠落下来,砸在小田的膝盖上。
“你怎么哭了?”小田用一只小手抹着我的泪。
是啊,我怎么了?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心里好像被人紧紧地揪住了般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是眼泪它自己流出来了。”
此时,我的心里一片悲伤,刚才的恐惧在她摔倒的瞬间消失了。
“对不起,以后我不吓你了。你要我回去吗?”她细声问。
我仔细看她的眉眼,想找出让我如此悲伤的理由。她有透明的皮肤,细黄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嘴唇是一朵小小的花蕾。她的面庞连同她的举止、衣着都这么熟悉,可是又如此模糊不清,如同远古时代一枚被随意抛掷在海里的贝壳。再次被打捞上来时,已爬满久远而苍老的纹路,却再也无法断定它的由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来?”我望着她,失神地问。
“我是小田,我来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
“我要是说了,你可就不许再撵我走了。”
“好的,我不会的。”
她又伸出右手的小指来,“我不信!你拉勾。”
“好吧。拉勾……什么来着?我忘了。”
她不满地撇撇嘴,兀自把手指缠上我的,一边拉一边唱:“拉勾上吊,一百年说话算数。”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来找什么?”
“笑。”
“什么?你找什么?”
“笑,我把我的笑弄丢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孩子一直没有笑过,原来是不会啊。她长了那么甜的一张脸,如果笑起来该多么好看哪。
“我以前会笑,可是后来慢慢就不会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低下头,两大滴泪从尖俏的下巴上落下来,“所有人都不让我笑。”
我把她按在我的怀里,箍得紧紧的。她的肩头轻轻耸动,我摩挲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不怕,我带你去把笑找回来,一定、一定找回来。”
我对这人世间最后的记忆,就是我答应小田,要帮她找回她的笑。
我是被一阵顺着脚蔓延的凉意弄醒的,睁开眼睛时,水的波纹流动在我脸上,是向西流去的。阳光穿透我的身体,将我身子底下的鹅卵石映得透明圆润,一尾尾小小的水草鱼在我的指缝间穿行。
这是在……湖底?
我才一反应过来,就呛了一大口水,我觉得不能呼吸,肺里的氧气不断变成气泡破裂在湖面上。
“你很不舒服吗?我去找人帮你。”是小田的声音。
她跑开去,双手捧着一团金色的星星,在水流的荡漾下,星星散开来,不断向远处漂去。突然我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驮起来,上升又上升,离太阳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冲出冰蓝色的湖面,回到新鲜空气里。
我剧烈地咳嗽,同时觉得晕头转向,没有力气。
“如果你不把它当做湖,你就不会被淹到了。”小田在我旁边说,她倚靠在驮我起来的那个东西上,一副自在的样子。
我低头一看,差点翻下去。伏在我下面的是一条金色的大鱼,胖乎乎圆滚滚的,好像用气球吹起来的一般。可是它没有眼睛,整个鱼身上全部覆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