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把我遗留在某片蓝天-1
后者厌恶。
出身卑微却极有抱负的FA,从不掩饰自己的冷酷与独断专行,短短三年来,靠众人皆知的暗杀或陷害而爬到副执行官的位置。手段绝对谈不上光彩,而他却偏偏从不掩饰,对于这份冷傲、暴戾到骨子里的气魄,上边总是视若无睹——成就一个时代和平的,有时恰恰正是暴力。本着这样的态度,哪怕是FA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提及不肯屈就于梅非斯之下,也没有人来加以干涉。
或许是早已有了心理铺垫的关系,梅非斯的死无人惊讶更无人追究。曾有人看到FA的近侍抱着一坛子酒进了梅非斯的府上,又平静地空手而出。第二日,就在树根下找到了梅非斯的尸体。
那本是为赏月而建造的东方建筑,八角楼、小凉亭,七层的宝塔一层层叠着拥挤上天空。每逢月夜,那光芒便铃铛似的丁零当啷地挂在突兀的飞檐上,哀切又朴素。
从来也没有否认过自己毒死了梅非斯的这一事实,FA冷彻心扉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笔直地、毫无杂质的,犀利的底部盛放不下任何温情,就这样,代替梅非斯一把扯开了乱世的序幕。
直到此时,那项表面对云使之泽示出和平,实则为将其一网打尽的“云空大典”才正式举办了起来。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云之使们迎风而立。一共有三十六位少女,照例将长发高高地绾起。漆黑的发丝间别一把小小的折扇,紫竹骨,十八股,象牙白的底子匀称地铺就开来,扇面都用写意的手法描摹上去曼佗罗或者墨莲,有时临风,有时旋转,照例是微微开合,一两枝遗留在人世外的样子,一点点含蓄着,宛如古中国王朝里坍塌的一个梦,久远、古雅,且都有异常动听的名字。
FA换了一件墨绿的军服,无人陪伴,独自穿过人群走了过来。神情傲慢且优雅,不容置疑地眼神缓缓掉落在紧闭的唇上,勾勒出一个冰冷而向下拉去的唇线。并不起眼的军服质地,总是紧紧贴在他得体而略显无情的身体上,随着每一举首或顿足,惊人地逼视出他凛冽的棱线。
路过一小堆反复拼凑着魔方的孩子们时,停了下来。
从那些孩子手中几近强硬地夺过魔方,对近身侍卫做了一个命令:“去拿把螺丝刀来。”
很快的,那小小的器具便握在了手上。FA几下子便拆开了那小小的玩具,把所有的面重新拼成同一个颜色。上好螺丝,丢给那些已然看得目瞪口呆的孩子。
然后抛下这样一句话后就远去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
SKY没有动,连画板都未曾收起,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随着FA的目光定格在了什么上面,原本对一切都无法动容的FA,肩膀微微颤了一颤,整个胳膊都无意识地紧缩。然后仿佛困惑了似的,止步不前。
那是SKY第二次见到那个少年,鸵鸟飞行器上歌唱的少年,宛如雨水一般幽微而发亮的少年。穿了一袭黑衣,比夜犹黑的,腰间松松地挽住一根菖蒲绿的带子,长发过于任性地飘散,如何也带了些狷狂的味道,仿佛湖边的芦苇尖儿。就那么,与流水般的风纠缠在了一起,幽咽似的,延展开去,流淌下来,几分妖冶、几分娴雅,微妙得令人无从察觉的矛盾坠落到地上,却映不出一个影子。
如同抛物线一般,SKY的目光与FA的一起平整地扔出去,在空中慢慢地滚动,一下下聚集在那个黛黑的身影上面,重叠,然后,落下极重墨的一点。
那是还未启程,连自己也都窥探不到的东西。正在一些极其隐秘的地方慢慢酝酿,然后等待有一天如火山打嗝一般地乍现。
FA的几个近侍早已上前,左左右右将少年团团围起。
“拿出证件。”近侍们别无他法,只有这样一个方法来辨认对方是否危险的云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