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把我遗留在某片蓝天-4
凉的父亲。
人的情感不知道是怎样被设计出来应付各种各样的冲击的,那妇人很快地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并且出奇地平静。或许是多多少少想挽留住一些关于微凉的什么,每每看到SKY时,眼神总是哀切又悲凉,还有一些明显的眷恋,仿佛通过那里就能爬回一些遥远的时间里,一些早已跌散在指尖的时间。有些混乱,有些矛盾,却无法挣扎得开。
据说,当年微凉的父亲在一条春日的溪流边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便得到了微凉母亲怀孕的消息。深信是那一日的流水带来了这个孩子,自她出生后便珍爱到不行,连名字里都浸透了玲珑的水意。
男人跪在地上,用手不断捧起泥土,一直一直试图拢起一个小小的冢。喃喃自语,一边流着泪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连远远望着的下人也都不禁要捏起胸口的衣衫。
每到那个冢看起来真的有如一座坟头时,男人便突然停下来。好像突然醒悟过来如此便真正承认了女儿的死一般,发疯似的把土丘毁掉,却又在清醒的时候一次一次将土堆回去……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停不下来了。心里永远失去了宁静的方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里边便被植入了一把刀。森寒的刃身,线条流畅,尖端极其锋利,就抵在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以后,就要这样下去了,穷其一生用自己的血肉把它磨钝。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能停止。
当SKY把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扶他回屋吃饭时,谁都没有看清那把用来挖土的铲子是怎么被男人挥下来的,分明是不要命的气势,SKY向上抬起的眸子里惟见幽蓝的苍青下,一道眩目的白光,破风的、灼人的光辉划开狭长的弧度——
喀嚓——
向后退去时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向左边斜过腰身,堪堪躲过了一击。未等回神,男人的胳膊再一次高高举起来,快得不可思议——
劈将下来。
有些吃力地稳住自己,在铲子向额头落下来的一瞬,SKY猛地举起双臂。没有任何缓冲的铲子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儿,便生生地再次砍下来,意图将眼前的人一劈两半。
胳膊上的闷痛传来时,SKY依然不失理智地用脚绊倒了整个身体都大力伏下的男人,砰——猝然倒地,铲子在地上深深凿出一个坑来,男人趴在地上,不死心地看着再差一点就能将其脑袋砍开花的SKY。
大声喘着气,眼睛里的愤恨随着突然冲出眼眶的泪水燃烧着,比泣血还要凄厉。那样的眼神,不能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啊……”男人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丁香开了,丁香又落了。然后,那方碧绿色的小小池塘,就会在南畔催生出一种很俗艳的花,叫做木芙蓉。再然后……便无人记得计较之前与之后的花谢与花开。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要这样地活着?承受着内疚和别人浓烈的恨意……太重了,根本就无法直立。
SKY抬起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那惨烈而近似野兽的哀号分明是在自己的内心,与真切传来的男人的声音重叠后无限放大,身体不断颤抖,心脏好像骤然缩成了一个极小的核,又被放进沸水里,猛地膨胀开来……要炸开了!
手腕上全都是血,顺着行动的牵扯,从身体里清楚传来的痛楚让SKY笑了一下。
似乎……只有那一瞬间是可以忽略到内心的。突然而至的内心的空白让他真的忘记了一切,好一会儿,躺在那里时都记不得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都经历了什么,又将何去何从……
有点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看到的,是落尽了花的樱树枝桠间拼凑得无法完整的晴空,偶有几朵云奇妙地路过,身子很薄很轻,尽量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