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采采,采采
的人参果是猪八戒爱吃的,结出孩子一样的果子,还会像孩子一样啼哭;观音菩萨的紫竹林,据说每一棵都有一个谜;月亮上的桂花树,居然怎么砍也砍不倒……
村子里有很多野生的树,采采相信那些野生的老树是有灵性的,它们安抚着村子里的孩子,春天开花,夏天结果——果子大多数都能吃,有酸酸甜甜吃之不尽的水翁,有香甜可口余味无穷的水蒲桃,有吃多了让人拉不出屎的番石榴……大树的枝叶间有日夜歌唱的雀仔,有笨笨地潜伏着拼了命叫嚷的囊娘,孩子们爬上树去,在上面久久地不下来——每一棵树都是一个乐园,一个小小的天堂——虽然是这样,但如果能把王母娘娘的蟠桃树、月亮上的桂花树都种到江村来岂不是更完美?
爷爷不出来乘凉的夜晚,江采采长久地在江边站着。她望着远处,望到东江对面远远的村庄,想着那些小小的萤火虫,它们在远远的水草丛中飞舞活动。她看不见它们,也不想去寻找它们,捕捉它们。
月光太明亮了,夜晚被映照得神秘而又美丽,这个月份,月亮注定要成为主角。群星在月亮的照耀下越发黯淡了,它们收起自身的光彩,在天空宽广深邃的心脏里陷得更深。树影在秋风里摇动,树叶子在采采头上沙沙响着,采采觉得它们在互相交谈。她沉静地听着,期望能听懂它们童话般的语言。
很小很小的时候,采采还没有上学那会儿,她还不能每天跟江铃笑坐在一起,那时候她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回受了委屈,采采总是喜欢跟门前那棵老水翁树说话,她想它是懂得她的。她喜欢抱着它,把它当作一位温厚的老亲人,她把自己小小的心脏贴着它的时候,心里的悲伤和委屈就会平伏下来。
可是现在,她有一个好朋友了,有一个好朋友跟一个朋友也没有是多么不同啊!
“采采,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铃笑提着灯笼笑着走过来。像她的名字一样,铃笑总是喜欢笑,她给采采带来了那么多快乐时光,她们在一起总是那么愉快,嘀嘀咕咕地说着说不完的话儿。
铃笑掏出一支美丽的小蜡烛,两人背着风把采采的小灯笼点亮。两个姑娘仔提着灯笼,牵着手走进孩子群中。
她们走到晒谷场,夜晚便像大海一样宽广了,夜色也像海水一样柔和了,孩子们提着灯笼玩耍,好像一条条游动着的发光的热带鱼。
采采看看天,又看看地,心里渐渐生出了奇妙的想像,觉得地上的灯笼就是天上月亮化出的一个个幻影,她走进这幻影中,仿佛也成了这幻影的一个部分。
村庄儿童手里提的灯笼,其实是最便宜最简陋的灯笼。灯笼的架子是削得很薄的竹子扎成,外面糊着半透明的彩纸。彩纸上画着花草,画着故事,有的写着简单的灯谜诗,像“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就完全从小学课本上抄来的,毫无创意。但当灯笼点亮,烛光一照,这些花草、故事,谜语就全都活了。采采和好几个女孩儿站在谷仓边,靠着墙,把手上的灯笼上下高低地举着,那摇着扇的孔明,洗着马的张飞,荡着秋千的貂婵便都跳到墙上去打起架来,好像正在上演一场影画戏。
玩得很高兴了,好多人便围过来看。
正热闹,冷不防雨点一样的蛤蟆、蟛蜞、水蛇直从头上掉下来。有个傻乎乎的癞蛤蟆从采采脖子滑到她肚皮去了,采采大叫一声把灯笼扔掉,那灯笼飞到另一个蛤蟆身上,“逢”一声着火了,那蛤蟆带着这把火没命地跳着,老榕树上的顽童怪叫起来,笑岔了气。
水蛇早逃命了,惊魂未定的蛤蟆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些少胳膊断腿的小蟛蜞还慢悠悠地朝江边爬去,江采采看着化了灰的小灯笼,泪从脸颊流到嘴角。她捡起地上了小石头,奋力朝树上掷去。不用说,江明、江亮、江虾仔或者还有其他人,早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