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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 等
蓉的《九里香》,那是当时很流行的书,中学里的男生都暗地里抄了里面的诗句给心仪的女生看。阿东也学着样子,给她抄了一首: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他并不曾晓得要跟她握别,抄这句诗只是出自男孩儿的忧伤的直觉。她却很喜欢,喜欢得什么似的,过了几天,她几乎能把整本小诗都背下来。她很乐意让他陪着她,两人骑着单车,沿着东江长长的堤岸,漫无目的地向前。她有时说很多话,有时什么也不说。

    有时她会兴致勃勃问他:“你知道王维么?”

    他老实地说:“不知道。”

    她给他讲王维的诗,给他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有一回她问他:“你知道约翰·克利斯朵夫么?”

    阿东说:“不知道。”

    他照例是不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讲讲嘛,讲讲什么什么朵夫的事。”

    他央求她。

    可是她不高兴,不讲了,反过来埋怨他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莫名其妙,只得转移话题,他提议说:“我们喝糖水去。”

    她不出声。

    “我捉螃蜞给你玩。”

    她也不理会,她独个儿要回家去了。

    “对了,大富豪今晚开张,我去偷些彩旗给你玩!”

    她放开单车把手拍拍掌:“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很快就骑着单车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支紫绸布旗子。

    “我不要这个,我要橙色的,红色的,绿色的!”

    她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顺手把紫旗子扔进水里。旗子随水流走了,慢慢沉下水去,像一件水仙女的纱衣,看不见了。

    阿东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飞身骑上单车,瞬间去得远了。剩下她坐在暗处,感到无比寂寞。

    她远远地看见大富豪开张,彩色的灯光打着转,好多人在露台上跳舞,强劲的音乐震动了东江,预告这附近方圆数里从此之后永无宁日。有人唱卡拉OK,声嘶力竭地吼“我对你爱爱爱不完!!!”,歌声被放大了好几十倍,仿佛就要把这个夜晚撑破似的。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人点着火烧烤喝酒,不时传来男人的大笑和女人的尖叫,有人在浅水处泼水游玩,有人放烟花。

    刚开张的夜总会热闹极了,河岸上下灯火通明,水面的灯影在夜船的波浪里闪烁生辉。波光流荡而绵绵不绝,活色生香,然而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就在她坐的地方,江对岸有一棵繁茂的皂荚树,童年的时她曾经游到那里去,坐在树下,仰头看它白花满树的样子,皂荚花浓烈的异香让她心动又让她吃惊。现在,是皂荚开花的时候了,她努力望过对岸,只看到一团团树影,看不清细节。她想象着,一心努力要在那树影上画出明亮的花朵来,让它们来照耀这个莫名其妙的夜晚。

    “喂——来了!”

    她往路上望去,只见阿东一手驾着车,一手抱着大把的彩旗回来了。她跑过去,想要接过彩旗,阿东叫她“快走,他们追来了!”

    阿东吹着哨子往前跑了。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员从后面跑着追了过来。

    她站在路边,一个小乞丐扯住了她的裤子:“行行好,行行好。”她死盯着她,一张尖锐的小脸,病蔫蔫的,才五六岁的样子。采采用力挣脱她的手,把她甩到一边去,把没吃完的面包扔给她,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单车旁边,那边有个外地女人背着孩子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张写满红字的黑纸。江采采把衣袋里五毛钱的纸币放到她面前,她不去看红纸上骗人的哀告,不去看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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