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录之九 诰命·祭文增补·传记·增补-2
如守仁,而谓之禅,可乎?其谓无功圣门者,岂必著述而后为功耶?盖孔子尝删述《六经》矣,然又曰“予欲无言”,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门人颜渊最称好学矣,然于道有以身发明者,比于以言发明,功尤大也。
或曰:“孟子尝辟杨、墨矣,杨、墨何至“无父无君”?孟子必究其流弊而极言之。此圣贤卫道之苦心也,何怪今之君子欤?
良知即明德,是为德性;致之有事,必由问学。尊德性而道问学,致良知焉尽之矣。故谓象山为尊德性,而堕于禅学之空虚,非尊德性也;谓晦庵为道问学,而失于俗学之支离,非道问学也。非存心无以致知,后人自分,而晦庵、象山自合耳。顾晦庵之学,已皎然如日月之丽天。先生欲表章象山,以救词章帖括之习,使人知立本、求自得,故其言曰:“朱、陆二贤者天姿颇异,途径微分,而同底于圣道则一。其在夫子之门,视如由、赐之殊科焉可矣。而遂摈放废斥,若碔砆之于美玉,奚为也?”
邵廷采
守仁学以致良知为本,所论著有《古本大学则言》及诸书。其才气故横绝,得兵部尚书王琼为倾任,故能早膺阃阀,屡立大功,顾未一面守仁也。琼得其所貌像,焚香悬对,契若面语,尝左手持弱孙,右手接守仁奏报,至关启处,顾儿叹曰:“生子当如是哉!”
驿可减也,亦可增也。驿可改也,宣慰司亦可革也。使君之先,自汉、唐迄今,历逾礼法,无故而加诸忠良之臣。不然,使君之土地人民富且盛矣,朝廷悉取而郡县之,其谁以为不可?
王守仁字伯安,学者称为阳明先生,余姚人也。父华,成化辛丑进士第一人,仕至南京吏部尚书。先生娠十四月而生,祖母岑夫人梦神人送儿自云中至,因命名为云。五岁,不能言,有异僧过之曰:“可惜道破。”始改今名。豪迈不羁。十五岁,纵观塞外,经月始返。十八岁,过广信,谒娄一齐,慨然以圣人可学而至。
窃以为不然。孟子得孔子之心传者,以其知言、养气、性善、尽心之学,为能发明圣人之蕴也。盖有所以为孟子者,而后能辟杨、墨,息邪说,闲先圣之道;若学术不足继孔子,而徒日告于人曰:“杨、墨无父无君也”,“率兽食人也”恐无以服杨、默之心而熄其方张之焰矣。孟子曰:“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则知当日之与杨、墨辩者亦不乏人矣,今无片言只字之存,则其不足为轻重可知也。然则杨、墨之道不传于今者,独赖有孟子耳。今不务为孟子之知言、养气、崇仁义、贱功利,而但与“如追放豚”之流相颉颃焉,其亦不自重也已。
九月,上至南京。先生虑沿途奸党潜伏,欲自献俘阙下。是月,发南昌。太监张忠、安边伯许泰以数千人浮江而上,抵江西。先生乃俘宸濠,取道浙河以进。忠、泰使人要之广信,弗听。时太监张永已至钱塘。先生夜见永,颂其诛刘瑾功,永悦。因极言江西遭乱,民困已极,不堪六师之扰。永深然之,曰:“吾出,为君小在侧,欲左右默辅圣躬,非为掩功来也。第事不可直致耳。”先生乃以濠付永,身至京口,欲竭驾。江彬等诬先生“初附濠,度势败乃擒之为功。”张永语家人曰:“王都御史忠臣为国,今欲以此害之,异时朝廷有事,何以复使人?”乃见上,具道状,彬等毁遂不入。张忠又诬先生将反,试召之,必不来。先生闻召即奔命,至龙江,忠等又阻之。乃纶巾野服,入九华山,日坐草庵。上使人觇之,曰:“王守仁,学道人也。宁有反乎!”会有巡抚江西命,乃还南昌。
四年,瑾诛,升庐陵知县。其冬入觐,升南京刑部主事。即月调验封,升署员外郎。又调文选,始论晦庵、象山之学。七年,升考功郎。其冬,升南京太仆少卿,分署滁州。从游学者日众,始教人静坐,间天理人欲之分。九年,升南京鸿胪卿。是年,始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