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录之十 序说·序跋增补-2
王畿
性之说,而指出孝弟为良知良能,言虽益详,而于孔门之教实多发明。自孟氏没而斯道失其传。汉、晋诸儒皆以记诵词章为学,说愈繁而道愈晦,学愈博而道愈离。以及五季之衰,晦蚀甚矣。有宋大儒周、程、张、朱诸子者出,以斯道为己任,不得已而有言“精一”之旨,赖以复明,而学者流弊或不免堕落汉、晋,几失宗旨。至胡元之变而斯道且沦没矣。
初编《阳明文粹》而刊之者,都御史宋阳山氏也。今重刻于扶风者,佥事带川梁君也。梁君名许,昔为御史,请从祀王先生。今复刊其书,二君子皆以一日之长视予,宿知予之不能藏其狂言也。序曰:
(钞自李贽《阳明先生道学钞》卷首)
书阳明先生语略后
钟惺
余自幼倔强难化,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道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惟不得不假升斗之禄以为养,不容不与世俗相接而已。然拜揖公堂之外,固闭户自若也。不幸年逋四十,为友人李逢阳、徐用检所诱,告我龙溪先生语,示我阳明先生书,乃知得道真人不死,实与真佛、真仙同,虽倔强,不得不信之矣。李逢阳,号翰峰,白门人。徐用检,号鲁源〔1〕,兰溪人。此两公何如人哉?世人俗眼相视,安能一一中款?今可勿论。即其能委委曲曲以全活我一个既死之人,则亦真佛真仙等矣。今翰峰之仙去久矣,而鲁源固无恙也。是春,予在济上刘晋川公署,手编《阳明年谱》自适,黄与参见而好之,即命梓行以示同好,故予因复推本而并论之耳。要以见余今者果能读先生之书,果能次先生之谱,皆徐、李二先生之力也。若知阳明先生不死,则龙溪先生不死,鲁源、翰峰二先生之群公与余也皆不死矣。谱其可以年数计耶?同是不死,同是不死真人,虽欲勿梓,焉得而勿梓!
是故知止之功,诚意而已矣。知者,意之体;意者,知之所发也;知之所发,莫非物也。如曰“好恶”,曰“忿懥、恐惧、好乐、忧患”;曰“亲爱、贱恶、畏敬、哀矜、傲情”;曰“孝、弟、慈”;曰“老老、长长、恤孤”;曰“理财、用人,洁矩与不能洁矩”之类,是皆所谓“物”也。圣人不过于物,好恶之必自慊也,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之得其正也,亲爱、贱恶、畏敬、哀矜、傲情之协于则也,孝、弟、慈之成教于国也,老老、长长、幼幼,推而至于理财、用人、洁矩以通天下之情也,夫是之谓“格物”也。
聂豹
邹元标
古文人之宦游其地也,风波所不免,而往往留一段风雅之事,令人思慕焉。予官武昌,九阅月而劳人被逐,宜矣。第念君臣政事之外,无一风雅事可述,几为黄鹤白云所笑。独于竟陵得吾友钟伯敬所评《公》、《谷》、《国策》、《国语》。《前后汉》、《三国史》,暨《通鉴纂》、《衍义纂》、《昌黎选》,《东坡选》、《宋名家选》、《明文选》,与夫《王文成选》诸遗书一十八种,归途展玩,差为快耳。古今之书,不知凡几,而古今之评,又不知凡几,独沾沾于是,无乃陋乎?不知天下之事,岂容拣择而尽取之,亦随所遇,随所感,而偶托之以为名可耳。不然,则古今之白云黄鹤,亦不知凡几矣。因谋之梓,聊以见予斯役也。虽不得于君,未始不得于友;虽不得于政事,未始不得于文章,或亦可解嘲于古文人也已。兹阳明之刻成,故述其意于首。崇祯癸酉春二月黄严陶陶珽穉圭父题。
(录自金阊溪香馆刊本《王文成公文选》卷首)
钱子起而揖予曰:“子言真有神于先师之教也,夫吾党其共勖诸。”嘉靖丁巳仲冬吉旦,后学新安梅林胡宗宪顿首拜撰。
《大学》古本之传久矣,而世之学士乃复致疑于格物之说,辨焉而不释,何也?予始受学于阳明先生,骇而疑之,犹夫人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