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捷:虞美人
的潇洒闲适,没有秦柳的优游快意,没有东坡的豪迈旷达。时光飞逝,他曾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翦梅·舟过吴江》);忧离伤乱,他曾道“此际愁更别。雁落影,西窗愁月”(《秋夜雨·秋夜》);经历风雨飘摇,意蕴层层沉积,终在暮年“凄凉一片秋声”《声声慢·秋声》的心境中凝结为小令词:《虞美人·听雨》。
这首词言简意深,不仅以其贮存的丰厚的人生意蕴而耐人咀嚼,更因其独到高妙的艺术表现而卓立词坛。
听雨……这是一动人的词语。这更是一个动人的动作。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情趣。
人还是原来的人,耳朵也还是原来的耳朵,那雨声也还是原来的雨声,只是听雨的心不同了。
想来自古的文人墨客都听过雨,大约也都产生过这样的联想,雨声如泣,滴在自己的心上!而今夜我一个人在旷野里蓦然伫立或独行,而现在正值深夜,一个少年把自己连在这无边无际的潇潇夜雨中怕也是一种寂寞的风景,只是没有人能欣赏到而已。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其实这句话多少有点矫情,这天底下,有几个年轻人不是多愁善感的,他只是不说而已。
谁没有一个不眠的夜晚呢?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个影子站在你的心头,扯那根细细的丝,时光过得真快,我们真的很无力,我们什么都留不住。在这个夜晚,你忽然看见自己,和你对视。盈盈的双眸里,流露出来的是久违的温暖。你是不是不自觉地流了泪呢?
等我回来,家人睡得正熟,我却是湿淋淋的了。刚才酝酿出来的一点愁绪,一进屋,就都散了,真是可笑的心事。夜晚出游,其实对自己以往岁月的寻找,或者是对自己人生不得已的一次小小的祭奠。
我记得东坡和张怀民夜游承天寺,也算是僧庐吧,只是他们不是听雨,而是夜游。那一夜是冬天,老历十月的时候,看他那时月色,我就又想到了秋夜,可惜今日始明白,不在时值,唯在人心情趣,虽是冬月岁寒之际,仍然有游夜人见“月色入户,念无与为乐者……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那是人心最为明澈的一刻。没有钟声,没有乌啼,没有霜落,只有月明如水。风过无影,没入松林。
东坡的一生波折荣辱历尽,内心那块干净的天地依然没被沾染过。所谓“唯大英雄能本色”,诚哉斯言!能一起游夜谈心的人,定然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月光下,两人欣然起行,夜色冰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这样的时光能有多少,这样的朋友又有几个呢?
东坡千古雅人,这张怀民也不是禄蠹等闲,他和东坡一样的遭遇,谪居黄州,并不以官场失意为患,在长江边筑亭,观水听风,坦然适意于江湖,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苏轼也被贬谪到这里,两个人一见如故。东坡为其亭命名为“快哉亭”,还填下了一首词凛然豪气《水调歌头》相赠。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一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这阕词是写于元丰六年,苏轼来到黄州三年,我喜爱苏轼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字,为人处事也很有名士风流的韵致,让我钦佩,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保存一点浩然之气,天地千里,可送风入我胸怀。
这样的人正配得起明月古寺。好友出游,好景可记,世事只能算是尘梦。有月可以出游,有雨也可以出游的,像当年毛泽东,萧三等人长沙求学时,每大雨必登山一样,那是超然物外。
超然物外,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正像东坡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