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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二高那个分叉口
    启泰:

    北二高关西休息站出来之后;有一个分别开向南北的分叉路口,我在一周的前后午夜里经过那儿南去北返( X 的,几天不用脑,竟然发觉这这思很难形容得好……)。

    我在垦丁的便利商店里看了你写给我的关于牛肉汤的信,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觉不觉得牛肉汤里有没有肉的要点性。

    我提了北二高那个分叉路口,实在是因为我想到了你跟我提过的,因为赶通告走路肩差点撞上了警车的故事, 还有那个你买第一部车载着妻小要去垦丁度假,车到恒春时, 天已微亮,而你看着沈睡的家人,揉合了太多的骄傲,感动,一个人开着车想着想着就流了眼泪的故事。真够滥情,人们一定不能想相那个每天在电视里耍嘴皮子的瘦皮猴,会有如此静态的一面。

    而我觉得那才是「正常」的你,我几周前遇见你艺专的老师亮轩先生;他知道我跟你相熟,自然的就聊到了你,他说你当年并不热中上课,而且他教的学科你没有过,但你找了你妈来说情,他说他没有领情,硬是让你当了。

    我想他是觉得像你在学校就这么突出的学生,更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放你到社会上去(至少他说话时是让我觉得他是这样暗示的)。

    我并不觉得奇怪,想我自己大概在国中时就已经对书本里的东西不感到兴趣了。有一阵子我甚至觉得书里的东西大半是骗人的。他们要我念那东西只是为了便于要管理我让我,变成社会这大机器里某一个无名的螺丝钉。

    所以我自己去寻找出了许多所谓的真理时,我简直吓坏了,甚至一直到二十岁当兵上莒光日,李艳秋说世界上还有些个「所谓党外人士」时,我差不多已经摊了。不盖你,别忘了我早先都一直在乡下长大的。高三时教官要我们全班加入国民党时我们都觉得那跟多上了一堂军训课一样的正常。然而后来我逃走了,因为毕业时我拿着一包属于我个人的资料要归到乡的建制时,实在忍不住拿在手上的那包叫机密的东西。

    这很怪是吧? 我拿着我自己的机密文件,那表示还有人比我了解我自己,这感觉一直延伸到现在,我总是不懂为何我必须拿着身分证或护照,才能对人证明我就是我自己。

    有一年我掉了身分证,拿着护照要进电视台,守门的先生,竟然说得要身分证才行。

    如此,我的后半生依旧活在无限的迷惘里。

    我说的是教育。我们的教育把我们弄得很怪。如果我说书本上说的「成大功,立大业」其实就是「出大名、赚大钱 」你应该能同意吧?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不早说。

    还有那个蒙古到底是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的问题。有一次我十岁的儿子为这问题生了我的气。我觉得自己很逊,因为我不能清楚的跟他谈论这个。

    我提了北二高的那个分叉路口,是因为那夜我经过那儿时想到你的故事、你的忙、你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打转,想到了我的迷惘,还有我们到了路口时,终究得选择向左、或向右,选择正或邪,选择沉默或嚣嚷……。

    而这些选择再搭配上不住移动的时光,压力就渐形增加。

    我在一周里两次经过那个分叉路口,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忘了我是要南去还是北返,南北的一周,彷佛掉了似的。会不会十年、二十年,我再经过那儿也觉得掉了十年、二十年。

    显然紧紧的抓住身旁的人,才是实际的,你在恒春的路上,一个人流着泪,我是能懂的。很多人都能懂的。因为我们选择了不停止,那大部分的时候,前方就都空无一物,这动力早在你不热中学校的事物时就开始了吧?

    这样的旅程,经常要一个人,就难免孤寂了。你在北二高的分叉路口时,可要选对了方向。

    阿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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