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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醒五百年醉,倘若果真只是为等那一次擦肩,那又何止是天上人间两重天?当年干将剑成,他的妻子莫邪以身殉剑,吴王却欲强夺双剑,干将于是拔剑自刎,果不是,不离别?
要有多么深沉的情感才能骤然弹出那样仿佛金铁交鸣的琴声?
琴声流泻如银河倾落,一入人间,奔腾万里,不见明月不回头!
点点闪耀的荧光棒一齐在秦秣眼前远去,她几乎忘却知觉,只是怔怔地听,揪心地疼,脑海中翻来覆去地交错着千年光阴下的昨日与今朝。
昨日弹剑醉酒,今朝带书入瓮。
错乱千年,思念无望。这个人明明不知,却竟然能懂?
舞台上终于幽幽淡淡地现出一抹仿佛来自星夜边缘的微光,微光之下,是一个席地而坐的侧影,和一架尾端微翘的古琴。
他琴声渐幽,然后淡淡地唱:
“东风难见意如焚。
却忽闻,雨纷纷。
落叶梧桐,咫尺似刀针。
方寸之间天地远,词半阕,寄红尘。”
流水般的琴声如清溪般潺潺淌过,仿佛山风微凉。
然后他重复:
“不是宿命不是轮回,只是我愿意,被你得罪。
紫电青霜干将莫邪,将谁的英魂祭奠谁,为一句,不离别。
细雨秋风冬雪消融,裁明月为衣,为你披上,愿不愿……”
琴声与歌声一齐悠悠止歇,仿佛叹息。
舞台上这才缓缓晕开大片的橙黄色灯光,唱词之人抱琴起身,身姿如雪崖青松。
他微微颔首,目光深凝,万千人中,一眼也只落到一处。
秦秣抬眼之间,与这目光相接,便仿佛是跨越了无数纷乱和无尽距离,余者皆无,只看到他的眼神如冰河溶解,清澈柔和。
方澈淡淡一笑,既不必谢幕,也不再多看其他人一眼,只是抱琴转身,施施然离开。
台下久久静寂,一直到歌者的身影全然不见,这才猛然爆发出春雷轰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有人惊叹,有人尖叫,有人静静回味,有人久久沉浸,还有人大吼:“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王子毓坐在秦秣左边,她只是皱眉低哼,仿佛不屑。
陈燕珊坐在秦秣右边,她却猛地从座位上跳起,转又扑到秦秣身上使劲摇晃她,激动得几乎是语无伦次:“天哪!秣秣!秣秣!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我……我……我不准方澈就这样走掉!秣秣!天哪!他怎么可以这样……”
秦秣这才恍然间从那场色彩深幽的迷梦中跌出,猛然明白,那个嘉佑年,确实已经远去得无法触摸。方澈的歌,虽然曲风大异宋时,但在这个年代,他却实实在在地是第一个能与秦秣酬唱相和的人。
不生长在那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文人对知音的渴望与苛求。
子期死后,伯牙摔琴绝弦以祭知音;嵇康纵死,也要在那邢台之上再抚一曲《广陵散》。谁痴谁绝谁义无反顾?谁又来盟誓不悔?
所以秦秣是白痴,所以方澈是傻蛋,所以雾里看花,所以局中人,没有智慧者。
这天的校庆晚会举办得非常成功,最主要的是,方澈那一场压轴戏太过震撼人心。整个市三中的学生,别说是听过这样的琴声歌声,就是想象,在此之前,只怕也没人能想象到。
何况方澈这样的词曲居然是原创,那就更叫人惊叹疯狂了。对大部分只知道埋头读书或者偶尔叛逆的高中生而言,方澈的才华与行为绝对是让人惊艳的。尤其他歌词里还有那么一句“只是我愿意,被你得罪”,这样的语言实在令人遐想,然后平添无数谈资。
跟随着人潮步出礼堂的时候,陈燕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