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
殿中刚刚好转的秩序再度陷入混乱,一支利箭突然射来,直取吕雉的心口。
一名女官身形一闪,挡在太后身前,用随身的银错刀将箭矢斩落。
一名内侍嚎叫着杀来,却被一只素手按住额头。胡夫人掌力一吐,那人颅骨顿时破碎,鲜血从眼眶迸出,死状凄惨。
危急关头,最内重的一众貂珰总算不负太后信重,只出现了一名背主之徒,使得局势没有恶化下去。他们在胡夫人的吩咐下竭力弹压,喝令内侍不许妄动,任何人只要转身,即视为逆贼,当场诛杀。
眼看混乱逐渐平定,忽然一股浓烟升起,不知何人点燃了帷幕。几名貂珰飞身而出,试图扑灭火势。接着“轰”的一声,一株一人多高的灯树被人踢倒,数以百计的青铜灯盏倾斜过来,灯油泼溅得满地都是。
流淌的在灯油随时可能引发大火,眼看局势一时间难以收拾,一名女官匆匆上前,躬身说道:“请太后移驾。”
吕雉款款起身,两名尚衣过来给太后披上御寒的大氅。吕雉看了一眼殿中的乱象,与胡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神情淡然地离开御榻。
…………………………………………………………………………………小紫伏在程宗扬背上,一缕散开的发丝在脸侧轻轻飘动,将她肌肤更衬得晶莹如玉。她一手握着颈间的琥珀,一边侧耳听着周边的动静,星眸中异彩连现。
忽然她在程宗扬后脑轻按了一记,“大笨瓜,你笑什么?”
程宗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是自从见到小紫,连日来的焦虑、担忧、急切,都彷佛不翼而飞。虽然身处乱局,却有种心旷神怡的舒坦,一想到死丫头就在自己身边,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卢景就在前方不远处,可从程宗扬的位置看去,连个衣角都看不到。程宗扬怎么都想不明白,卢五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在积雪的廊檐上飞掠,还不留下丝毫痕迹。
在他们下方,太后的凤驾正穿过廊桥,迤逦前往寝宫。大殿的火势暂时没有波及开来,但纵火的逆贼尚未就擒,角落里仍时不时冒出一股浓烟,让殿中的内侍疲于奔命。
前往寝宫的队伍有二百余人,其中一半是宫人,一半是内侍。除了淖夫人,佩着药囊的义姁也随行在侧,胡夫人则留在大殿平乱。
穿过廊桥便是寝宫,宫内的灯火长明不熄,几尊巨大的铜制博山炉此时烧得正旺,宫室内温暖如春。
随侍的宫女放下帷帐,吕雉张开双臂,两名尚衣上前解开大氅,取下她腰间白玉制成的九环鸣佩,当她们准备取下印绶时,吕雉微微挣了一下。尚衣心下会意,没有再碰印绶,只帮太后整理了一下钗钿饰物。
另一边,几名宫人搬来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吕雉看了看自己的仪容,然后转过身。
尚席铺开茵席,设好锦垫,扶着太后屈膝坐下。接着掌管宫中饮食的尚食奉上羹汤。一名女官拿起羹匙,舀了一勺到碗中,先行尝过,少顷并无异样,才奉给太后身边的义姁,再由义姁执羹奉给太后。
吕雉摊开双手,一边由宫人卸去指上的饰物,一边用着羹汤。
一名谒者小跑着进来,奉上一支木简。那木简绑在一截箭矢上,此时箭头已经去掉,只留下光秃秃的箭杆。
淖夫人接过木简,扫了一眼说道:“吕射声退守金马门。奏请太后谕旨,诏伊阙、虎牢诸军勤王。”
吕雉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额角,“没有虎符,哪里调得动那些兵卒?”
淖夫人道:“总要试一试。诸关守将虽非吕氏亲族,但出自吕氏门下的门生故吏、宿将旧部所在多有。”
“既然如此,便行诏发往伊阙、虎牢、孟津,”吕雉停顿了一下,“至于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