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期 5
龄人略微成熟的面容,世故的,冶艳的。
严朗尤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没毕业,眉目淡雅,其实冷漠,她离开上海,跟他南下,漠然的面孔下是不顾一切的决断。
夏微微合上秘室门,目光微转,移向静静立在墙边的那道身影。
她走上前,他已收回曲起的那条,站直,浅笑,仿佛一幅画。
秘室昏暗,只有淡淡的光,彼此的半张脸沉于黑暗,半张脸在微光下闪动。
严朗注意到她垂落的手,有一只指甲断了。
他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怎么弄的?”
夏微微轻声道:“我做家务有多差你知道,干活劈了。”
严朗目光垂下,轻轻吹气。
夏微微静静望着那张面容,伤口丝丝的凉,嘶嘶的疼。
半响,她抬手,指尖略过他耳后的发,长出了新的茬儿,有点扎。
“好久不见。”
他抬了一下眼:“才三天。”
两张脸靠的很近,她额前的发垂下,挡住了半边视线,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光线自右边打来,柔和而轻笼着彼此的侧脸。
“但我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
语气一顿,她错开一步,抽手,皱眉:“这段不会也录进去了吧?”
严朗眼尾的纹路清晰浮现:“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切掉画面了。”
她笑了。
这栋别墅里大部分时间亮着灯,白炙的,没有死角。唯一能躲避光线的,只有秘室。人被关在这样密封的环境里,别说九十天,十天也难熬。
何况还要像动物园的困兽一样,供人观赏。
夏微微想出去吹风,想念和严朗一起登山越野的日子,森木参天,雨水泥泞,山谷里开满野花,天空坠着水雾,飘着闲散的云。
日头被云遮了,地面笼入阴影。
稀稀拉拉的雨中,雨衣紧紧黏在身上,糊住毛孔,灌满寒意。
她抛弃了在上海养尊处优的生活,跟他到深山里探险,登山队没有人还有形象,她一直在后面问,还有多远。
他在前面说,过会儿就到了,还有一个小时。
然而,他们走了十一个小时。
直到坐在简陋的小旅馆里,她双腿发抖,被水泡的又白又肿,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当时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那样对待她的两条腿。
然而进来这里才三天,她已经开始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