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共振
起来,又一次对一整类化学问题给出了独到的解释。比如说,化学家已经知道,以单键键合的原子可以像车轮一样绕轴旋转,而以双键和三键键合的分子则不能转动;鲍林提出,在单键和双键之间的中间形式——他称之为“部分双键特性”——也不能转动,这是预测分子结构的一个重要因素。鲍林用量子力学的概念解释了这种固定性,然后用自己关于单键和双键之间的共振思想解释了一些中间形式的键长和旋转特性。
全部化学开始在鲍林的头脑中重新组合。他像一个爵士音乐家,从量子力学那里获取一个主旋律,然后即兴地对此进行半经验的变奏。鲍林的化学是一种新的化学,处于旧化学各种学科的中间地带。鲍林的量子化学不是一种非此即被的关系:要么是这条轨道,要么是那条轨道,要么是离子键,要么是共价键,要么是单键,要么是双键。鲍林的化学键是一种流体,一种常常在中间态共振的不定型的东西。鲍林第一个奏出了这一优美动听、令人激动的旋律。
乐观主义者
在30年代早期,鲍林以每五个星期一篇的速度发表了许多重要论文,多数是关于化学键或新的分子结构,几乎完全脱离了波动方程:“大约在1933年或1934年,我放弃了对分子结构进行非常复杂的量子力学计算,”他说。“我在简单的量子力学计算上得出结论,并且意识到,如果你真正进行精确的量子力学计算的话,你也学不到什么新的东西,因为计算结果肯定与实验结果相符。”
运用这种半经验的方式,他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果。最后他在1935年写道:“我觉得自己对化学键本质已经有了十分全面的认识。”
渐渐地,鲍林新的化学观开始为其他化学家所接受。原因很多:加州理工学院对新思想开放和宽容的气氛,鲍林对化学家行话的精通,他四处传播自己观念的热忱,他融合结构研究与量子理论的高超才能,以及他在缺乏坚实数学基础的条件下发表理论思想的勇气。然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是一个乐观主义者。1935年,两位观察者在给《现代物理评论》写的一篇介绍量子化学最新进展的文章中,说的可能就是鲍林:“要想对研究成果满意的话,你必须采取乐观主义者的心态和手法,不能仿效悲观主义者。后者苛求一种不掺杂任何有疑问的近似和基于已知事实的经验做法的严密理论。与此相反,乐观主义者满足于波函数的近似解。……由于直接计算过于复杂,他任意地借用实验来确定常数。与此相反,悲观主义者永远忧心忡忡,因为近似省略的部分通常很多,表面的严谨可能实际上漏洞百出。然而乐观主义者的回答是,近似计算是可行的,它可以‘指点迷津’,提供‘事物发展规律’的思路,这使得对原本只能用纯粹经验的原子价规则来解释的一大堆实验数据可以进行系统化的整理和认识。”
随著名声日隆,鲍林的生活发生了变化。1931年,在初次担任助理教授之后不到四年,鲍林被提升为加州理工学院的正教授。1933年,他手下的研究生和博士后比任何别的化学系教授要多上一倍。他被母校俄勒冈农学院授予荣誉博士学位。来自别的学校的任职邀请蜂拥而至——斯坦福大学、伦敦大学、俄亥俄州立大学——他在加州理工学院的工资也因此而一路上扬。每一个学年,他只需教一个学期的课,有充分的时间来进行科研。一位同事记得,诺伊斯向每个人表明,这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是他的“心腹”,而且可能是他盖茨实验室主任一职的继任者。他每年在伯克利的授课也巩固了他和路易斯的友谊——鲍林记得,他俩在路易斯烟雾腾腾的办公室里进行了“精彩的辩论”——两人甚至考虑就原子价问题合着一本书。(这一设想从未实现。)
但是,对鲍林而言,那些年里最大的荣誉莫过于入选国家科学院。这一成就的成功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