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chap_r(); app2();二门关上了,门后还顶了一把椅子。竹帘子拉上了,明亮晃人的阳光透过细篾片之间的缝隙,随着风吹竹帘的轻摇慢曳,流泻进前楼里来。我瞅瞅自己,将最后一件贴身的内衣脱了下来,裸露着洁白的躯体,惶惶地一步跨进木浴盆。舀起桶里的温水之前,我又警觉而略显惶惑地瞅瞅隔窗的窗帘,窗帘布把后屋的一切全遮住了,我仍有点儿不放心。在矫家住着,每次穿内衣、换衣裳、洗澡啥的,我都有点神经质地提心吊胆。妇科医生一再关照,要注意产后卫生。产褥期洗澡,一定要洗淋浴,切忌坐浴或盆浴,免得污水浸入体内引起发炎。矫家福安里这种老式住房,根本没有卫生设备,更别提淋浴了。去浴室嘛,又太远,我怕小玉醒过来又吵又闹,没人守着她,万一从床上滚下来,那还得了。这已经是产后第六个星期了,医生预约的,今天下午去妇幼保健院进行产后检查。上海这么热,气温高至三十六七度,我满身的汗酸气,怎能不洗个澡跑到医生跟前去呢。衣裳脱下来,医生会把脸车转一边去的。还是婆婆好,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悄声叮嘱着,让我备好两满桶温水,站在木盆里淋浴。这办法虽然笨拙,却能解决问题。我在心中暗忖,婆婆在福安里住了几十年,年轻时代生矫楠他们时,她大概也是用的这种方法洗的吧。我俯身舀起明亮洁净的温水,抬得高高的,从自己的颈部倒下去,哦,虽是土法上马的人工操作,还是照样舒服。清亮亮的水珠顺着我的身体往脚下的盆里淌去。在阳光里闪着银色斑点的水珠,有的急速地往下滚落,有的停歇在我鼓起的rx房和收缩的腰眼里,闪闪烁烁。淋湿了身子,我手忙脚乱地抹着香皂,揉搓着自己软软的、富有弹性的躯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随即我又舀水冲洗着我的肩膀、胸脯、脊背,我的四肢还灵活,由于哺乳,我的一对rx房鼓得高高的,胀得大大的,很饱满。大立柜镜子里映出了我白皙的身子,仰起脸的那一阵,我不由得定睛对浑身水淋淋的形象瞅了一眼。除了我的乌发,我的一对乌溜溜发亮的眼睛和我全身的皮肤多么白净啊,简直可以说是奶油色的。人都说,分娩以后,产妇的腹壁要变松,皱成老奶奶的脸似的,可我,瞧嘛,我的腹壁恢复得那么快,光滑溜平,一点没松弛的痕迹。我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容光焕发地端详着自己的形象,沉醉在浴后的惬意和欢爽之中。此时此刻,我头一次觉得自己非常美,脸啊、蓬松濡湿的头发啊、眼睛啊、身体的曲线啊。哦,我真是大大地落伍了,直到生下了小玉,我的可爱的女儿,我才意识到,我才隐隐约约地懂得,走在马路上,为啥会有那么多异性的目光朝我身上射来。我毫不躲闪地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里流露出以往从未体验过的一阵喜悦和满足“噔噔噔”楼梯上响起了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我顿时紧张起来,这不是小妹妹矫冰的脚步声,她上楼梯时轻巧而又快速,声音不会这么大,有点像蜻蜓点水,真正的妙龄少女的脚步。不是她,会是谁呢她不是同我说好,两点钟一定赶回来,替我照看小玉的嘛我抓过一条预先备好的干毛巾,朝自己的身上胡乱地抹拭着,心头怦怦作跳。脚步声上了二楼。我听出来了,这是姐夫冯英华的皮鞋踩得楼板直响。矫楠的这个姐夫,我可对他没好感。孩子都五岁多了,他瞅起人来,两只眼睛还是那么色迷迷的,死不正经。哎呀,脚步声响到前楼门口来了。这可怎么办好忙乱之中,我抓过一条大浴巾,把自己的身子遮了起来,躲得离窗远远的。婚后,冯英华同矫静占据了矫家的三层阁,爸爸妈妈只好把十六平方米的前楼用木屑板再一分为二隔开,中间装上透光的玻璃窗。我没住进他家之前,老俩口住八平方米的前半间,弟弟矫光和小妹矫冰就只好委屈一人搭一张床住在后半间。那已经够难过的了,矫光、矫冰也都是小伙子和大姑娘了,睡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干什么都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