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我相信”哦,我怎么又不由自主地背诵起他的书信来了。爸爸,你把矫楠的信收藏起来了,可你有没有想到,我已经能把这封信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呢。这是你万万想不到的吧。爸爸把矫楠的信拿去,存放在他那儿,准备怎么办呢是把信永远地锁在他的抽屉里,是把信悄悄撕毁了,还是我实在捉摸不透。我的心中只是产生了一点隐隐的不安:信是写给我的,信上的每一句话我都深信是从矫楠的心灵深处吐露出来的,而我却让信悄悄地躺在另外一个人手里,尽管这个人是我的爸爸,但那毕竟不是我呀。我有一丝对不起矫楠的感觉。起风了,坚固牢实的纱窗在微微颤动,纱窗外的树叶子也在飒飒发响。这说明风刮得很大、很猛,看样子,要变天。我心中那一丝对矫楠的歉疚感,随着夜深人静,随着阵阵风啸,逐渐在增长。我答应爸爸,让他把信收藏起来,究竟对不对呢为这问题而困惑,我久久地不能入眠。整整一夜,我都处于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天亮了,十九号大院里被风吹来了一薄层尘沙。风仍刮得很凶,没一点停的意思。天空中阴沉沉的,大约我的脸色也同天色差不多,吃早饭的时候,爸爸关切地问我睡得好不好,为啥只吃一小点粥。早饭后,像以往每一个早晨那样,妈妈到十九号大院门口去等候接她上班的车,爸爸不需到门口去等,小轿车会直接开进院子来,开到二号小楼门前按几下喇叭,爸爸走到门前就能上车。我呢,背上个书包,坐公共汽车去上学。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走过了公共汽车站我竟没停下来,等到我发现,已走过好长一截路了。好在出门的时间早,步行去学校,也不会迟到,我就顺着人行道走去了。风真大,幸好范阿姨给我拿出了三色围巾,要不,走这一趟路到学校去,真够呛平时,只觉得三站路很长,要走二十来分钟。今天心头有事,二十分钟好像眨眨眼就过去了,三站路也变短了。走过这个站头,离校门口没多远了。一抬头的当儿,我看到站旁木呆呆伫立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冤家不碰头,傻呵呵站在那儿的,偏偏是矫楠。他站在那里干啥呢还想拦截我要我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傻瓜,道道地地的一个傻瓜,我收到了你的信,不告发你,不咒骂你,不就是一种态度嘛。你能写出如此动人的信,为啥想不到这一点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有个明确态度,这怎么可能呢是的,你再逼我,我就照昨天想好的来吓唬你,我要告诉老师了。不由自主地,我避到了人行道边边上。他仿佛还没看见我,最好别看到我,别来缠我,我的心头已经够烦的了,千万千万,让我太太平平地走过去吧。心中在这样祈祷,我的脚步暗暗加快了,垂下的眼角还是朝他那边溜着。一个黑影在我身前掠过,我惊骇地收住脚步,瞪直了眼睛,恐惧而微带怯懦地瞅着他。哎呀,他的眼神如此峻厉怕人,简直要吃人了。我退后了两步,故作镇静地望着他。尽管他的神态有些怕人,可我仍然看清了,他的两片嘴唇在哆嗦,他也相当紧张。说真的,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仔细地瞅过他一眼,收到他的信,我才开始留神他了。他属于那种强化的很有个性的男生,他的脸不如郁强英俊,甚至还不如陈谷康漂亮,个头也没他俩高,他只能算中等个儿,衣着像班上大多数男生一个样,一身咔叽布蓝学生装,圆头球鞋,随随便便地挎着一只灰帆布书包,走在路上,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的魅力在于脸部的表情,在于他脸上的线条。宽阔明朗的额头下,藏着一对不大的炯炯放光的眼睛,配上两条紧挨着额下沿的长眉毛,这一对眼睛极富表情。从他那对蕴含着智慧和计谋的眼睛里,可以想象他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光瞅他这一对眼睛,我也能猜到他不像有些男生那样浅薄,那样好卖弄自己。他那挺直的鼻梁和大小适中的嘴同一对眼睛十分相称,给人一种棱角分明的感觉,特别是从侧面望过去,他的这张脸尤其生动。我看得很清楚,他冲动地拦住